项康再一次严重低估了刘老三的狡猾程度,得到了项康的答复后,在确认少帅军主力囤兵鸿门的情况下,刘老三确实亲自带着七千军队进关来取宁秦不假,可是才刚逼得宁秦守军依令弃城而走,刘老三连宁秦城都没进,马上就带着五千军队一溜烟逃回了函谷关,只留下周勃率军两千守卫宁秦,还一边洗劫城里的钱粮物资,一边招兵买马,在原本应该属于项康的地盘上壮大兵力。而等项康收到消息做出反应时,刘老三都已经带着躲回了函谷关城中。
如愿以偿的成功拿下了一座关中城池后,刘老三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派人回去向项羽报喜,还真的替项康求了几句情,建议项羽给项康一个谈判的机会,打算乘着项康和项羽讨价还价的机会,逼着项康再交出两座关中城池。可是才到了报捷使者派出后没过几天时间,麾下士卒就突然来报,说项康派去和项羽交涉的使节团已经回到了函谷关东门城外,要求通过函谷关返回咸阳向项康禀报出使结果,刘老三不敢怠慢,忙亲自出城来和少帅军使节团交涉,打听谈判结果。
才刚亲眼看到少帅军使节团的情况,刘老三就立即发现情况不妙,首先是白胡子暴脾气的郦食其郦老头不见了踪影,其次是少帅军使节团的成员个个表情阴冷,神色不善,明显不象是有什么好的收获。刘老三心中打鼓,忙上前向协助郦食其出使的张良打听情况,而张良为了让韩成有机会顺利撤出关外,也老实向刘老三介绍了出使情况,还有项羽的答复,以及郦食其被项羽强行扣押的事。
张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刘老三脸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惊惶之下,刘老三甚至连张良恳求他允许韩成出关的事都没给出答复,马上就跑到旁边派人去给周勃传令,叫周勃在发现少帅军出兵东进后,不能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放弃宁秦撤回函谷关,免得周勃所部被包了饺子,让怒火冲天的少帅军杀得鸡犬不留。
也终于轮到了刘老三哭鼻子了,没胆量扣留少帅军使节团继续激怒项康,被迫把张良等人送走,才刚到了当天晚上,项羽派来的监军魏及就赶到了函谷关,出示项羽的手令,逼着刘老三把函谷关移交给即将赶来的齐队田安所部,进兵关中构筑函谷关的外围屏障。已经杀过一次项羽使者的刘老三不敢继续胡来,只能是硬着头皮嘴上答应,心里犯愁。
那一夜,刘老三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狗急跳墙的少帅军重重包围,然后又被少帅军生擒活捉,自己为了活命挑起战火的真相也被项康查明,项康亲手拿着一把小刀来割自己身上的肉……
被吓得下半夜不敢合眼后,又有让刘老三晕头转向的事情发生,才过一天时间,竟然又有项羽的使者赶到函谷关,打听张良等人的去向,得知张良早就已经通过了函谷关后,新来的使者还愁眉苦脸,惨叫说道:“完了,这下子没办法向前将军交差了。”
“前将军为什么要派你追赶右将军的使者?”
刘老三好奇打听,新来的项羽使者却是守口如,板着脸答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前将军命令我在右将军使者入关前追上他,把他们请回三川,既然现在没有追上,我也只能是回去如实禀报。”
见新来的使者拒绝回答原因,刘老三也不追问,只是在心里琢磨,暗道:“把他们请回三川郡?用上了请字,难道说,事情会有什么转机?”
事情的变化越来越让刘老三稀里糊涂,第二天上午,先是项羽派人送来命令,要求刘老三封锁函谷关,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出关中,然后又是第二天,刘老三才刚收到消息,说是前来接管函谷关的齐队田安所部抵达陕县,项羽的心腹文吏郑昌就领着一队人马匆匆来到了函谷关,声称说是奉了项羽之命,西进去和项康联系,要求项康与诸侯联军以现在控制的疆土为界,各自约束军队避免武力冲突,等项羽进关后再和项康当面谈判关中的疆土划分问题。还向刘老三出示了一道盖有项羽印章的命令,要刘老三停止进攻少帅军,不得再与少帅军发生冲突。
如此一来,不要说是刘老三了,就是刚来函谷关监军的魏及都难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向郑昌问道:“郑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出发的时候,前将军才刚与诸侯约定讨伐项康逆臣,昨天还派人命令封锁关中道路,今天你又来要求停战?前将军的态度怎么会变化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手足亲情?”郑昌语气十分无奈的说道:“前将军的同族兄弟一起给右将军求情,还全都跪在前将军的面前不肯起来,前将军心软,就只好又改了主意了。”
听到郑昌的解释,刘老三还一度有些信以为真,还心中为之大喜,觉得自己这次不但可以躲过危险,说不定还有机会保住王位——毕竟,是项羽叫不许再打了的不是?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魏及部下突然走到了刘老三的身旁,乘着魏及专心和郑昌说话的机会,低声对刘老三说道:“沛公,能否借一步说话?很重要。”
看了一眼那身材高大的魏及部下,刘老三发现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谁?我们怎么好象在那里见过?”
“在下韩信。”那身材高大的魏及部下低声说道:“在前将军帐下担任执戟郎中一职,曾经在前将军帐中与沛公见过几次面。”
“难怪。”刘老三恍然大悟,又好奇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很重要,尤其是对沛公你来说,更是重要无比。”韩信压低声音说道:“没时间了,请沛公立即借一步说话。”
刘老三也是福至心灵,出于好奇,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抬步走到了旁边的偏僻处,韩信立即跟上,才刚逮到机会,马上就说道:“沛公,你没发现这事很不对劲吗?以前将军的脾气,即便他的同族兄弟一起为右将军求情,他也不应该违背与关外诸侯的约定,放弃武力讨伐右将军,他突然改变主意,恐怕真正原因绝不止是如此。”
“前将军是兄长,众兄弟向他求情,他能不给点面子?”刘老三随口说道。
“前将军是兄长,可他身边还有一位项伯项大师。”韩信冷笑说道:“项大师有多么痛恨右将军,沛公你不应该不知道吧?有他在旁边煽风点火,又有他出面压制项家子弟,项家子弟真的能求得动前将军?”
刘老三不吭声了,又联想到项羽命令自己封锁进关道路的事,心中难免大为起疑,韩信则又低声说道:“郑大夫是绝对不会说实话,但是他的随从众多,里面肯定有多少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小人认为,沛公你最好是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向郑大夫的随从打听后方消息,摸清楚情况,位于第一线的你才有机会未雨绸缪,预防一切万一。”
刘老三三角眼里的眼珠子乱转,先是低声向韩信道了一声谢,然后马上把擅长交际的周昌叫到面前,在他的耳边低声吩咐交代机宜,韩信见了心中大感欣慰,暗道:“还好,果然是一个听得进劝的人,比项羽狡猾得多,还比冯仲更有主见和更能决断。”
再接着,虽然郑昌极力推辞,想要立即进关去和项康交涉联络,刘老三却坚持不许,一定要留郑昌吃一顿饭再走,郑昌也不好过于拒绝,只能是随着刘老三和魏及去大堂饮宴,他带来的随从也被周昌客客气气的请进关中,到另一个场地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而在其间,很自然的,好几个郑昌的随从被周昌和他的手下分别请走,塞上金子花言巧语的分别向他们打听后方情况。
刘老三的沛县小伙伴们一向办事都十分得力,酒足饭饱后,郑昌才刚带着项羽派出的使节团离开函谷关西进,周昌就鬼鬼祟祟的来到刘老三的面前,向刘老三低声说道:“沛公,打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打敖仓的时候,前将军被流矢射中了大腿,但伤势轻微,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周昌还没把话说完,刘老三就已经变了脸色,低声说道:“糟了!伤势轻微肯定是假消息,伤得很重才是事实,难怪要改口答应项康求和,这个时候,项康小竖子其实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嘀咕完了,刘老三难免又郁闷到了极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运气,为了稳住被自己得罪的项羽,才刚把项康得罪到死,欺负得蹬鼻子上脸,怎么局势又突然彻底逆转,变成了项康占尽上风和主动,随时可以象捏蚂蚁一样的把自己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