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食其为难的盘算半天,然后才说道:“丘嫂,真没更安全的地方了,而且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汉贼的兵,你们只要一出门就有可能被发现,只会更危险了。”
吕稚无奈,只能是改口说道:“那这么办,你去告诉你舅父,就说他只要帮着我们躲到汉贼离开沛县,我们谢他一千五百金,另外你季兄回来了,还一定会给他重谢。”
“行了,放开,快去对你舅父说吧。”
或许是吕稚许下的更重答谢起到了作用吧,审食其把话带给他的舅父后,他舅父一家对刘太公一家更是客气了许多,不但对刘太公等人有求必应,还在吃晚饭的时候,把家里的鸡都给宰了给刘太公一家加菜。结果香喷喷的鸡肉送到刘家面前时,刘太公和刘喜等人喜不自禁,吕稚却是心中起疑,忙向送饭进后房的审食其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舅父家里好象就一只报鸣公?把鸡杀了,你舅父家以后不听鸡报鸣了?”
“是吗?”审食其还真没留心过自己舅父家里有几只鸡,只能是这么说道:“丘嫂,别管那么多了,你昨天给我舅父的钱,足够他买几百只鸡都有余,吃了他报鸣的公鸡,他过几天再买就是了。”
吕稚那敢放心,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马上就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你舅父是不是全家都在?有没有少什么人?”
回忆了一下,审食其才答道:“我表兄不在,不知道去了那里。”
吕稚脸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飞快向刘太公等人说道:“阿翁,二兄,别吃了,这里有危险,我们马上走!”
“有什么危险?”刘太公等人惊讶问道。
“食其的舅父,把他家惟一的报鸣公鸡杀了给我们吃,摆明了是不在乎以后有没有公鸡报鸣了,也是想暂时稳住我们。”吕稚阴着脸迅速说道:“他们的儿子又不见了踪影,很可能是跑去找汉贼告密了。”
刘太公和审食其等人将信将疑,正想盘算是否有这个可能时,前院已经传来了大门被人撞开的声音,审食其和吕稚等人大惊,赶紧冲到前房门口查看情况,然后马上就魂飞魄散的看到,一队手拿武器的士兵已经打着火把冲了前院,而审食其的舅父一家早就已经逃到了院中,审食其的舅父还亲自指着吕稚等人叫嚷,“她们就是刘季的家眷,快抓她们!”
“舅父,我是你的亲外甥,你也出卖我?!”审食其大怒喝问。
“傻小子,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舅父我怎么舍得错过?”审食其舅父得意洋洋的回答。
“食其,念在咱们是表兄弟的份上,听我一声劝,马上把刘季的妻子拿下吧,这样汉王的军队说不定还有可能饶过你。”之前失踪的审食其表兄更是得意万分,站在汉军士卒的人群中大声笑道:“汉王的将军已经答应过我了,只要我带路把刘季一家拿下,不但给我千金重赏,还把他们带来的东西也全部赏给我!看在这个发财机会是你送给我们的,我们可以分你一份!”
审食其大怒,下意识去拔自己的腰间佩剑,吕稚却拦住了他,低声说道:“没用了,你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贼兵,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言罢,吕稚挺起胸膛,冲着狞笑着挺矛上来的士兵大声说道:“我就是南阳王刘季的妻子吕稚,想抓就抓吧,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我倒要看一看,他费这么大的心思抓我们一家,是不是就为了把我们全部杀了为你们汉王出气?!”
和千古名后吕稚预料的一样,刘太公一家和审食其被押到汉军指挥部后,彭越和岳醪等人果然没有一见面就对他们喊打喊杀,相反还十分热情的接见了他们,嘘寒问暖亲热得就好象他们和审食其一样,也是刘老三的知交好友一样。
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了身份官职后,岳醪还又笑嘻嘻的安慰刘家人道:“太公放心,王后也请放心,虽然南阳王目前是我们汉王的敌人,但他毕竟也曾经和我们汉王称兄道弟过,念在这点情分上,我们这些做臣下的,是绝对不会难为你们的,所以你们只管放心留下来当客人好了。顺利的话,你们将来说不定还有和南阳王重聚的机会。”
刘太公和刘喜等人命悬人手,只能是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吕稚却依然还是镇定自若,向岳醪说道:“大人,不必浪费口舌了,奴家知道你们的意思。但奴家也有言在先,你们如果只是想拿我们向我的夫君换些金玉珠宝,那么倒是有这个可能。但你们如果想拿我们交换城池土地,或者是逼着我的夫君对你们做出什么让步,你们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我夫君是什么脾气,我比谁都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的。”
并非穿越者的岳醪那里肯信,只是笑嘻嘻的命令士卒把刘太公一家押下去好生看管,还早早就命令士卒备足囚车,以便裹挟刘太公一家流窜,期间审食其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刘老三的舍人,还说刘老三在临行事把妻小托付给了自己,请求与刘太公一家共同关押,欣赏他这份忠义的彭越和岳醪也没拒绝,立即一口答应。
顺利拿下沛县和抓获刘老三家眷后,已经基本相信雍齿归降诚意的彭越军并没有急着弃城撤退,仅仅只是在城外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耐心等待西楚军追兵的到来。然后也不出彭越所料,才刚过去两天,到北面去监视胡陵渡口的细作就飞马来报,说是西楚军东海郡守甘机率领的追兵已经抵达了胡陵,立即着手渡河南下,显然已经知道了彭越军正在沛县的情况,此外甘机所部还收拢之前被彭越军杀散的薛郡西楚军败兵,把兵力扩大到了七千多人。
“传令全军,马上出发,西进到丰邑去和西楚贼军决一死战!”
听到消息,早就拿定主意的彭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立即就下令军队出发西进,到潜藏着友军的丰邑战场去和西楚追兵决战。然而就在彭越军迅速启程出动的时候,又有一匹快马从南而来,冲到了彭越面前拱手奏道:“启禀将军,西楚贼将冯仲率领一万贼军已经从彭城北上出发,正向沛县杀来,截止昨日傍晚,已到五段亭,距离留县大约四十里。”
“冯仲?”彭越的脸色一变,还脱口说道:“怎么是他?”
“大兄,冯仲有什么不对吗?”旁边的扈辄赶紧问道。
“彭城的贼军三将项声、项它和冯仲,我最不愿意碰上的就是冯仲。”彭越的脸色有些阴沉,说道:“就我所知,这个匹夫不但用兵打仗颇有头脑,而且还深得军心,极受士卒爱戴,所部贼军在西楚贼军之中虽然不是最强,但军队纪律却是最好,所部士卒还少有什么扰民害民的传言,听说项羽之所以让他留守彭城,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所以才放心让他率军守卫西楚国都。”
“和西楚军相比,我们的军队最大的优点就是擅长流窜,能够吃苦。”彭越又皱着眉头说道:“军纪良好的军队通常擅长吃苦耐劳,冯仲匹夫的军队既然是号称西楚贼军的军纪第一,那么在长距离行军方面肯定不会差到那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匹夫的用兵风格就恰好克制住我们了。”
“是不能小看冯仲这个匹夫。”少帅军老人岳醪也赶紧帮腔道:“我们汉王还自称少帅的时候,他麾下的将领中,第一个独当一面的就是这个冯仲,还百战百胜,从无败绩。”
“那怎么办?”扈辄赶紧问道:“如果只是甘机匹夫的军队,那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如果加上了冯仲匹夫率领的西楚贼军精锐,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彭越十分无奈的说道:“先到丰邑再说吧,实在不行,就暂时放弃在丰邑决战的计划,优先甩开西楚贼军的追兵。”
同一时间,从彭城北上留县的道路上,被彭越忌惮的冯仲也是脸色有些阴沉,心里还暗暗说道:“北面的敌人,如果你们真是我项兄弟的军队,就千万不要傻乎乎留下来和我硬拼,赶快溜得越远越好,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出的兵,不想和你们手足相残。”
暗暗希望彭越军赶紧开溜的同时,冯仲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念头,暗道:“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摸清楚北面这支贼军的底细,看看那个巨野泽大寇彭越,到底是不是我兄弟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