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做实,都够他喝一壶了。前面也就罢了,他还有开脱的可能,他要是真的兴兵攻打金化城,十条命也不够他在剐龙台上受的!”
龟将军冷汗涔涔,道:“我们再去劝一劝主公吧。”
宫梦弼叹息一声,语气软化下来,道:“你已经劝过了,他哪里肯听。我甚至冒着大不韪的风险愿意为他冲撞人间气数,给张文玉下咒,他都不肯等,还是要令张文玉速死。”
“他是龙种,法力高强,即便事发也许都能逃走,但我们几个,只怕就只能给他的怒火陪葬了。”
龟将军嗫嚅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宫梦弼道:“我不能为他咒杀张文玉,人间太守,气数深重,我若是咒死他,不知要背负多少罪业,也再也回不了头。他若是肯听我的劝,或是一年或是三载,我还能想办法破了他的气数,把自己摘出去。但他如今要我咒杀张文玉,是要我去死啊。”
龟将军艰难开口,看向宫梦弼,道:“水月,你大可逃了,不必留在婺江受连累。”
宫梦弼目光幽幽,道:“逃?我敢逃,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龟将军再说不出话来。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胁迫你如何,是因为你本性纯良,我不忍你遭难,你不必心中有负担。”
龟将军咬了咬牙,问道:“你想做什么?”
宫梦弼道:“我要自救,要与他斗一斗。他屡犯天规,我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能逃脱惩治。”
“你心里清楚就行,不必做什么,等时机合适,便尽快脱身,不要给他陪葬了。”
龟将军目光定定地看着宫梦弼。
就见这玉面郎君朝他拱了拱手,道:“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同他一起去攻打金华城,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龟将军见他告辞离开,那背影,像极了赴死的将士。
龟将军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冲出去同他一起谋划,但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平静地目送他远去。
龟将军不知道水月到底在谋划什么,但他却知道水月所言无差。
婺江水神刚愎自用,不会听从劝告。龟将军的理想是成为水神的左辅右弼,成为龟“丞相”。但如今做了一个巡游将军,在几位水府将军之中位居其末,就是因为他总是提一些婺江水神不喜欢听的话。
婺江水神并不是一个能听进道理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反驳和质疑他。
如今这位主公要带兵去攻打金华城,现在神人勾结,又是冲撞王朝气数,这已经不是借口能斡旋得了了,只要告上去,一定会被严查。
婺江水神自恃龙种,觉得自己扛得过去,但水府众臣,只怕都是劫灰。
更何况龟将军更明白,即便是攻打金华城,婺江水神也不见得能胜。他这样的脾性,虽然此刻说只捉张太守,但真打起来,必定要殃及无辜,造下泼天的杀孽。
水月的警告不是无的放矢,反而是极有可能衍化的未来。
神龟善卜,龟将军不敢称神,但这样的预兆,已经在他心头蒙上阴影。
“水月啊,倒希望你能真的化解这一场劫难,否则我真要找机会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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