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错了。”
面对沮丧的尉迟真金,狄仁杰笑了:“弘真那么厉害,却被钦差大人一指而灭。钦差大人宛如仙神,却依然要和大人同殿为官。可见,他们也只是掌握了一些特殊本领的人而已。”
他把手搭在尉迟真金的肩膀上继续道:“他们会痛,也会死,会有贪嗔痴,会痛哭会大笑。大人之所以心灰意冷,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而已。就像万丈天堑不能渡,其实只需一根铁索飞架两端而已。”
尉迟真金眼睛渐渐亮了,他看着狄仁杰道:“会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吗?”
“一定会有。”狄仁杰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也许你没注意到,钦差大人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和尚,一直都是在用武功抗衡。相对于会那些神异本领的弘真,大人似乎对他更高看一眼。”
“武功?”尉迟真金眼神更亮。
狄仁杰点头:“等回到洛阳,不如我们一起登门,向大人请教一二?”
“我还可求他收我为徒!”尉迟真金激动道。
狄仁杰微笑不语,只是看着他。
尉迟真金只觉心中郁气尽去,神清气爽。他用感激的眼神看着狄仁杰道:“狄仁杰,你这人很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是我的荣幸。”狄仁杰道。
尉迟真金哈哈一笑,转身一脚将一个挣扎哭喊着大呼“魔头”的缇骑踹翻在地,中气十足地喝骂道:“都干什么呢?捆个人都不会?要我亲自动手吗?邝照!”
“有!”
“给本官准备蘸了水的鞭子,看老子不抽死这些缺心眼的!”
狄仁杰笑着摇摇头,走到弘真的尸体面前,仔细探查起来。
船舱内。
陆恒观察了一下弘苦的伤势,便放心下来。
这和尚的洗髓经造诣果然很高,他原本命悬一线的严重伤势,竟在迅速恢复,此刻竟然已经有了活动的能力。
弘苦缓缓坐起身子,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只是那浑身上下不断蠕动的裂纹却让他显得格外恐怖,像是个邪僧。
陆恒在弘苦对面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至弘苦面前。
“天眼通?”陆恒问道。
弘苦艰难开口道:“正是。”
“我那一拳,绝不会伤及你根本,你搞成这样全因你施展了一门你根本不能掌握的神通。”陆恒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惜重伤反噬也要看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弥陀佛……”弘苦道,“老衲只是不敢相信,施主年纪轻轻,又身怀我佛门武功,怎么会是灭佛之人?”
陆恒紧紧皱起了眉头:“灭佛之人?”
弘苦苦涩一笑,道:“施主身缠我佛门佛孽恶果,牵连极深,任我沙门中人是谁看到,都会当你是灭佛之人。”
“当?”陆恒注意到弘苦的措辞,“我不是?”
“是,也不是。”弘苦面色复杂。
陆恒脑中思绪急转,刹那间想通了自他来此位面后,玄奘和圆测紧追自己不放的原因。
上个位面,他灭了几百个和尚,崩碎了摩罗舍利,想必和佛门的纠葛,就因此而生。
李淳风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提醒过陆恒这件事,并且要他去益州修了《度人经》,来化解佛门因果。
只是因果之说实在虚无缥缈,看不到,摸不着,也感受不到。一直以来,陆恒只以为是佛门算出自己会对佛门不利,所以才会如此。
他对佛门没什么好印象,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身上一定是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使得此方位面的佛门竟认定自己是灭佛之人。
可是就凭自己干的那点事,哪里能称得上是灭佛?
陆恒想不通。
他看向弘苦,眼睛微眯问道:“你施展天眼通,看到了什么?”
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生死苦乐之相,若业业果分别诸根悉知无遗。
据说这种神通能通晓因缘业果,能现见诸法。
“阿弥陀佛,”弘苦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陆恒眉头皱得更紧,最讨厌神棍的就是这点,不可说你干脆就什么都别说,偏偏你还要说一点吊人胃口。
他打量了弘苦一番,道:“你们三个之中,只有你对我毫无杀意,这也是我留你性命至今的原因。”
“不过终究是你们招惹到我头上,我恰好不是很好说话。”陆恒敲了敲桌子,又补充道:“而且我对你们佛门没什么好印象,更爱杀和尚,所以,你最好说点什么,也许可以换你一命。”
弘苦叹了口气:“施主今日纵使放我离去,他日依然是敌非友,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所以你想死?”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弘苦道。
“这世上总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陆恒淡淡道,“比如我惑了你心智,让你于我道祖像前念上一辈子道德经。”
弘苦沉默半响,眼中露出解脱之色,苦涩一笑:“也罢,只有一偈,告于施主。”
“和尚啊和尚,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陆恒叹了口气,“说吧。”
“阿弥陀佛!”弘苦长吟佛号,身子开始缓缓虚化。
“察跟脚,拨因果,莽莽荡荡招殃祸,弃有着空病亦然,还如避溺而投火。
非不非、是不是,廓然莹彻周沙界,大千沙界海中沤,是非因果如电拂……”
在弘苦消失的最后一刹那,陆恒眼中杀意迸现,一指点出——赤焰旋流!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