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嗫嚅道:“许、许是许敬宗之流,蒙蔽了你。”
“证据确凿,朝中多半大臣弹劾上官仪,陛下却对反贼置之不理!”皇后步步紧逼,“如今更是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扶上高位,陛下对国事如此轻率优柔,难道真的不怕我大唐的千古罪人吗?”
皇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牙硬撑道:“朕、朕自有决断,你不必再多言!”
皇后停下脚步,看着他道:“陛下,你令我好生失望!”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直到她走了好一阵子,皇帝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贱——人!”膳堂里传出皇帝低沉切齿的声音,闻听此话的内侍和宫女无不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太史令府。
李淳风依然是独坐大堂,煮茶以待。
几日不见,他更显苍老了些,且两鬓已完全苍白。
见了李淳风,陆恒开门见山问道:“皇后被人施术,你们做臣子的都置之不理吗?”
“你不是也没理吗?”李淳风笑道,“涉及天家秘事,又有厌胜之术,这种事情,就算是好心也难免事后被皇后所忌,谁愿意去沾染?”
李淳风给陆恒倒了杯茶,待陆恒恭敬接过后,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此乃小术,以皇后天家威严,此术维持不久的。不过,你今日之举可是要重做决断?”
李淳风看着陆恒严肃道:“不要高估自己,逆天而行。朝中老臣酝酿已久的废后一事被你破坏化解,皇后大势就已经成了。如今满朝文武,已有大半改旗易帜,成了皇后的人。”
“昨日上朝,我观上官仪死期缠身,想必距大限之期不会太远。丞相一死,陛下在朝中,就已经无人可用了!”
陆恒微微沉吟,道:“若皇后得权,恐怕会对我心有芥蒂。”
李淳风笑了笑,端起茶杯道:“不要小看皇后的胸襟,她有气吞八荒之势,岂能容不下一个小小国师?”
“若我所料没错,待她幻术解除,一定会第一时间亲自来找你,以表诚意。”
陆恒笑了笑:“我相信她会这么做,但她一定会从此时时刻刻提防我,要是真如此,那我什么事都别做了。”
李淳风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又放下茶杯道:“你不会真想逆天而行吧?”
“我还没想好。”陆恒坦言道,他看向李淳风,“师弟我有一个缺点,一直改不掉,那就是心眼太小。”
“有人害我,这仇要是不报,我念头就不能通达,念头不通达,我此生大道就无望了。”
“……”李淳风幽幽地看着陆恒。
“当然,师兄和我已经扯平了。”陆恒诚恳道。
李淳风眼神更幽深。
陆恒想了想,道:“真的。”
李淳风摆了摆手,示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道:“皇后可没有害你,害你的,是背后施术之人。”
陆恒淡淡一笑:“所以我才没想好。”
他又叹了口气道:“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淳风有些出神,良久才摇摇头,道:“小心禅宗。”
陆恒秒懂,郑重抱拳道:“多谢师兄!不知禅宗来的是谁?”
“神秀,”李淳风感慨道,“此人神通,早已不在其师弘忍之下了,我道门年青一代,有谁能和他比肩?”
陆恒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思忖了片刻,便洒然一笑,道:“师兄,有几个修行上的问题,想请教于你。”
“师弟但说无妨。”
一辆马车悄然行驶在幽暗的林荫小道之中,皇后坐在马车上,悠然出神。
陪在其身边的,仅有一位宫女和尉迟真金二人。
到了一座荒凉山丘之下,马车缓缓停下。
“皇后,我们到了。”尉迟真金下马,恭敬抱拳道。
皇后没有下车,而是沉默良久才幽幽问道:“尉迟真金,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噗通!
尉迟真金想也不想跪了下来,大声道:“微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皇后转过头来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本宫知道,你和李荣是生死之交。倘若本宫要你从他手中取回亢龙锏,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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