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大人”
内书房这里僻静的很,现在张軏又身染重疾,正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休息,几个小丫头子着红饰绿的伺候在旁边,外头有人大呼小叫的,众人都是站起身来,知道是张谨到了。
“拜见父亲大人。”
和普通的纨绔子弟一样,张谨的长相也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只是鼻子比一般的隆准要高的多,所以显的有些儿突兀,眼神里头也全是傲气,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倒也难怪,他的祖父是国公,靖难名将,死后太宗皇帝念念不忘祖父的功劳,多次提及,并且恩荫后人。
伯父则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公张辅,从军靖难,征伐交趾立有大功,并且数次从征漠北,都是立下战功,威名实为国朝勋侯第一。
便是父亲,虽然连张谨也认为父亲是祖父的不肖子,但现在好歹也封了侯了,小叔父也封了伯爵,一门中一公一侯一伯,这样的世家,除了中山王的后代是一门两公,就算是现在声威显赫的石府,也是差的太远了。
“父亲,”他见过了礼,抿着嘴唇道:“今天听到一个都指挥说新闻,父亲要不要听一听看?”
“什么新闻?”张軏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这个志大才疏又傲气十足的儿子,颇感无奈地道:“你又去哪里给我惹祸了?”
“大人也太谨小慎微了吧?我张家一门一公一侯一伯,军中宿将多是出自我家门下,皇上对我家也是信重有加,凭什么大人就觉得山雨欲来,连门也不大敢出了?”
因为看出来父亲身子已经不大好,甚至死期就在眼前,张谨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原本这个话题是张軏已经说定了的,现在这厮虽然跪在地下,但已经是一脸的桀骜不驯。
“逆子,唉。”出乎意料之外,张軏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问他道:“你听说什么了,这么急着要和老夫说?”
“是张佳木的话,”张谨一脸得色,道:“他们说话,我认识的一个都指挥离的近,听到了不少,适才到府里来,寻着我,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
说着,就把早晨朝会时的话向着张軏说了,说完之后,张谨便是一脸得色,道:“看看,是不是大逆不道?幼军原是殿下亲军,这厮居然说不能应承殿下,凡事都得由他决断再说,父亲,咱们是不是立刻上奏太子殿下?”
“上奏么,倒也无妨。”张軏听完之后,也是想了一会儿,接着慢吞吞地道:“他是有些骄狂了,这些话,现在太子听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相反,会说他治军严谨,谁去告奸,都会被太子斥责。”
“父亲,儿不相信。”
“不信,你自己去试试好了。”张軏冷笑一声,道:“竖子,你知道什么,才吃几碗饭,就敢出来做这种事?什么都指挥使,想必是你在宫中买通的禁军吧,不是府军,就是旗手卫的人,只有他们才能若无其事的偷听他们说话?你,你这是在玩火”
“父亲,”张谨今天是打算好和老头子好好弄一下,虽然被骂,心里仍然忍不住抖一下,不过还是强颜直谏的样子:“照父亲的意思,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什么叫坐以待毙,胡说八道”
“我们可是得罪过张佳木,夺门那晚,他是怎么防着咱们的?他和忠国公是势不两立,两边真的要斗出高下来,还有我们存身的余地么?”
“这个……”
张谨虽然是纨绔公子,不过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既然这样,”张軏提起劲头来,道:“你也不要轻举妄动。”
“对了,”他道:“我们不妨到忠国公府,打听一下消息如何。”张軏想了一想,又道:“最近总是觉得不大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张谨面露鄙夷之色,如果对方不是他父亲,恐怕难听的话就出来了。老头子已经半死不活,成天在家瞎想,现在京中哪有什么不对?虽然风起云涌的,三家斗个不停,不过他已经看出来,曹家步步退让,真是怂包软蛋,不值得投效,张佳木么,步步逼人,实力强劲,但不论如何,张谨也不会向比自己小的这个本家投靠的,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当然清楚,无论如何,逃不脱嫉妒两字罢了。
至于石亨,张谨的评价很高,忠国公勇敢果毅,实力强劲,还有石彪为外援,这样的势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轻侮的,如果能找到张佳木的痛脚,忠国公一定会给其悍然一击,绝不会有什么犹豫的。
“忠国公可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张谨在心中这么想着。
他心里虽然鄙薄着父亲,嘴上却道:“是的,父亲,儿子伺候你起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