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木听到这个数字时都被气笑了,说中国是中央集权的大政fǔ还真是一个笑话,一个管理这么庞大的国家,官僚数字几万人,加上武官十几万人,加上皇亲勋戚几十万加上军队有几百万吃皇粮的大帝国,还要有造桥修路治河等中央级拨款的大工程,负责这一切事物的就是二百七十三人
这其中还是连官带吏,不少官员就拿俸禄不干事的,反正具体事物有书办吏员去做,官儿们闲着没事,愿意做点事就做点,平时闲了没事就写字画画儿,要么yín诗nòng月,饮宴无度,部里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少几根萝卜根本也无伤大雅。
张居正为一国首辅执掌天下的时候,母亲死了不肯丁忧,一生令名都毁了。因为这个帝国的官员就是这样,家中有丧事居丧二十七个月不办事,反正少了几个人也无妨,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你江陵相国就能赖在位子上不走?
大明少了你就玩不转?
就是这种情绪之下,使得夺情在明朝成为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任何讲究政治名声和立场的官员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丁忧权。
于是可以看到,后世人说皇帝不作为,中央部府寺缺额一半以上的官员,内阁都只有两三人办事,但奇怪的事,这个帝国居然没出太大的问题,后来的跨台也是因为这个帝国的痼疾已经难以医治,而天灾伴着双重的**降临,所以无药可知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个帝国的官员们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又在做些什么了。
治官不如治吏,就目前这个阶段,就是如此。
户部的吏员分为最高六百石的长吏,然后是四百石和三百石、二百石到一百石的辅吏,百石以下,便是斗食小吏,只能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了。
九月中旬,整整六百名从锦衣卫吏科学校毕业的学生,全部充入户部之中,在内阁和吏部的配合下,这些吏员也算是第一批新俸禄的受惠者。
以往的俸禄标准,官员都很菲薄,更加不必提那些被歧视的小吏们。当然,吏员们也不可能完全靠俸禄吃饭,他们上下其手,勒索贪污,用额外的收入来弥补名誉和收入上的双重不足。
新的吏员当然不必如此,吏部和户部已经最先把他们的俸禄给制定好了。
大明各部,原本是分令吏、攒吏、典吏,这种分法已经被取消了,户部的官员俸禄暂且未定,但所有的吏员就按自己的实际工作来额定俸禄,比如户部的宝钞广惠库,原只设大使一人,副使二人,大使正九品,副使从九品,底下有典吏和攒吏若干人。这一次就是增加了大使丞、吏等若干,裁撤副使,多加吏员,而吏员俸禄,则是以三百石到一百石不等。
事实上,广惠库大使的年俸不过四十两,一样也是要折宝钞和以物抵俸,这一次有品级的官员没有改俸,名义上是他助手和下属的吏员们却拿着比他高十倍的俸禄,一时之间,改制加俸的议论,一下子便是上扬了十倍有余。
而同时,有些闲曹却面临被裁撤的危险而惊慌不已。
比如鸿胪寺已经无公可办,衙门除了用来积灰已经无所作为,对这些衙门,自然是有裁撤的打算。
好在风声一出,就又有安抚人心的说法:衙门纵撤,官员仍然可以择地安置。
比起一直有捐班和大量恩荫的清朝,明朝此时还没有传奉官,所有的官员都是正途出身,而比起宋朝来,明朝科举中式的人数是有限额的,所以没有冗官之害。
这自然也是在定制的时候考虑到了前宋的弊端而做出的改革,所以在明朝改制,最少在官员安置这一块,所受到的压力就小的多了……
天顺二年的八月到十月之间,地方上感受到的震动还有限,南方诸省除了看邸报的人群外,几乎对几千里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有特定的人群,比如官员和士绅才会在邸报上看到一些细微的变化,这变化看似不大,但也足以发人深省。
除了正式的邸报之外,还有锦衣卫已经开始正式对外发行的“卫报”,每份卖一个铜钱,贩夫走卒也买的起,当然,总要识字才行。
大量的消息自京城中源源不断的流出,不停的冲击着的人固有思维,在南京,在广州、福建、昆明,无数人借由邸报和锦衣卫的报纸来了解京师之中刚刚开始的变革,已经有无数人思索着,借着报道来权衡着京师之中变革的利弊所在,无形之中,一场全民的大思索也是借由京城的变化而悄然展开,无数的官绅士子,在华屋或是陋巷,在学堂或是青楼huā街,思考或是辩论者。
在大明,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前中期的历史上,对人的思想也是钳制的,甚至,做的比清朝还要血腥和野蛮。
洪武年间,国子监生因为不满祭酒宋讷所为,有监生写状子帖在墙上,历数宋讷的不满,但此事触怒了朱元璋,一声令下,监生们人头落地,并且将头颅挂在旗杆上,以警示其余的监生。
国家储备人才和官吏的最高学校,用这种蛮横的做法来教育学生,对人的思想之钳制,对学问思想之侮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