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元月末,春节即将来临。
学校里寒假集训告一段落,集训的同学们要放假了。
告别了卢教练和一起训练了一段时间的伙伴们,林幕收拾了东西,背了个包,装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准备回家。
往车站去的方向,一路上有很多背着行囊神行色匆匆的路人,大概都是要回家过年的人。
等到走到车站,里面的人更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周围都是闹哄哄的。
从那次医院回来学校以后,将近半年没出过学校。现在猛地一离开,林幕恍惚间还有些不习惯。
越来越熟悉两段记忆后,只在一个小圈子里,他总是多想着以后,现在猛然出来,接触到川流的人群,让他都快有些不适应。
买了车票,靠在候车厅的塑料椅子上,林幕闭上了眼睛,放空着思绪。
他甚至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想了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天马行空,而时间也过的特别的快。
候车室的广播喊了起来,车来了。
他睁开眼睛,感觉身心难得的放松。感觉,就连不时往他鼻子里钻的那些“人气”都变得不那么难闻了。
提起了随身行李,排着队登上汽车,对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运气不错,一个靠窗的座位,放好了行李后,他坐了下来。
几分钟时间,车厢里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人,车辆到点启动,驶出车站。
隔着车窗,听着车内带着不同县区的既相似又各有不同的蓬蠡口音土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各色景色。
喇叭声,叮铃作响的自行车铃声,还有忙忙碌碌穿梭着的人群。
平平常常的街道场景,生民百态,让林幕再次的感受了一回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蓬蠡到濡须距离不算远,哪怕是中巴车时停时走,晃晃悠悠间也只开了1个多小时。车辆到达濡须西站,下了车后,林幕向着既熟悉又久违的家而去。
林幕的家在县城里,他离家进体校开始的那一年,濡须的房改正式开始。
他家原本住的老房子拆了,原地盖起了6层商品楼。
回迁时,他家抠尽了家底还借了外债,勉强的换了一套60平米的两居室。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是打听来打听去的才摸到家门,今天再次回来,他摸着记忆好一番回想,这才再次摸到家门。
云谷小区,三号楼,203室。
这就是林幕的家。
今天的天气不错,此时的家里,林幕的母亲又一次把儿子房间里的床铺翻了一遍,检查了一番后,把被子抱向了阳台。
房间里两张床,加上写字桌和几件简单的家具,整个房间显得空间十分紧凑。
对面而放的两张床,其中一张床是最近些天搭起来的,床铺上的床单都是干净的,而林母所抱的被子,正是这张新床上的。
被子多晒下,蓬松些,盖起来更暖和些。
就快过年了,小二应该是要回来了吧!?这可都一年了,连暑假都没回,别是有什么事?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在阳台拍着被子,林母的心里又一次嘀咕上了。
房间里,
林幕的哥哥林帷正看着书,对于母亲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习惯了。
等到母亲晒好被子回来时,他陪着笑安慰母亲道:“妈,小二大概就这两天肯定回来,我找人问过,在他们那边的体校,最迟也就这几天!”
“嗯!”林母点点头,脸色没什么笑意,又检查了一遍床铺后,这才对着老大交待道:“老大,等他回来你跟他说说,以后一年怎么着也要给家里来个消息。
再说了,这也不算远,就算折腾个来回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哪有一年连个信都没的。还有你,他暑假不回来,我和你爸是没时间,你放假就光看书,还能不知道去看看……”
林帷不时点头,心里苦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妈是偏心光想着老二,老二不回家都能连带着让他挨埋怨。
他心里暗叹,一家四口,在狭仄的老房子里住了十几年,等到一个人突然出去了,总是会让家里人格外的牵挂。
他也想念弟弟的紧,但没办法,家里的情况就这样,父亲是个老实人,拿着微薄的死工资,除了够家里人吃喝以外,想再有什么真的难。
就连两孩子上学的学费,每年都要东拼西凑的。
没有背景,没有储蓄,时常的外债,他和弟弟二人,早在同龄孩子们撒尿和泥巴玩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很多。
父母辛苦的工作,哪怕是自己再累,家里再苦,也想着能支持着他们两个儿子好好的学习下去。
那一年,其实还有弟弟不知道的情况,县体工队来了个教练找了父母谈到了林幕进体工队的事,他都在旁边。
对方好说歹说,不收费用,每月多少还有点补贴,说是练体育好了会如何如何,但缺点也是明显,书是没法读了。
父亲都没带考虑的就拒绝了,还请求对方别告诉林幕,读书有多重要,哪怕父亲是个老实人也知道。再说了,弟弟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他当时是留了心的,他其实已经决定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去了,只是没想来后来,弟弟又被招到了市体校。
练体育的同时,还可以学文化,哪怕是没练出什么样,如果拼一点,继续上高中,甚至将来上院校也不是不可能。
父亲这次同意了,家里少了一个孩子交学费,只半个学期后,连生活费都不用了。家里的经济条件这才稍微的宽松了些。
他也得以继续上高中,说不上谁亏欠谁,他上高中和弟弟上体校,他现在也说不上谁好谁坏。但弟弟上体校,确实是让他本来计划的人生改变了,这是确定的。
母亲说的放假去找弟弟,他从来没想过。
一是不愿意去给弟弟凭添麻烦,另一点,他也想在假期的时候更努力些。为了自身,也更是为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