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杰克.琼斯(1 / 2)

铁器时代 骁骑校 6722 字 2019-10-08

 刘子光一听说京城里來了英吉利的外科郎中杰克。顿时想到了伦敦的茫茫雾色中。一个穿着黑风衣。带着高顶礼帽的英国绅士。手提包里装的都是锋利的手术器械。专门在贫民聚居的东区出沒。借着煤气灯的微弱光线当街把那些夜莺开膛破肚。

“最近京城里沒出什么连环命案么。”刘子光慢悠悠地问。

“董事长何出此言。京城里最近风平浪静的很呢。” 孙纲瞪着眼睛一脸的纳闷神情。他已经不再称呼刘子光为“恩公”。还称董事长了。

“那就好。”看來此杰克非彼杰克。刘子光自嘲地笑了笑。对孙纲说:“那你就去预约吧。”

“杰克先生不接受预约的。一般是病人直接上门。先生觉得能治就治。不能治的病人直接拒之门外。”

“倒是个很有个性的医生。那咱们现在就去会会他。”刘子光站起身就往外走。孙纲急忙说道:“董事长少安毋躁。待我去安排车马。”豪华马车被彭静蓉用了。现在要出门的话得派人去车行再调一辆车过來。

“不用那么麻烦。街上跑的人力车到处都是。随便招两辆不就成了。”南京的夏天气候炎热。豪华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也不凉快。刘子光又不是女眷。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面。坐坐自家车行的人力车沒什么不好。通风敞快地很。

“那好。我这就让人出门拦车。”孙纲答应一声就要过來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了。刘子光当了这么多天的盲人已经找到感觉了。凭着听力和记忆走起路來与常人无异。再戴上深色的眼镜。旁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个瞎子。

秦淮河边的人力出租车很多。小伙子们都穿着白色粗布的对襟小褂。黑色大裆裤子的裤脚塞在白色布袜里。脚上是千层底的浅口布鞋。干净利索地很。三轮车也都擦得干干净净。座位上铺了竹片编的坐垫。上方张着遮阳棚。扶手边用丝线拴着蒲扇。除了这些人性化的小设计之外。三轮车的轮子也是橡胶的。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比骡马车的木头轮子少了许多的颠簸之苦。正是由于这些优点才使紫光车行在和其他车马行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值艳阳当空。河房里的达官贵人们都在睡午觉。所以外面等活的车夫们也暂时有一阵空闲。此刻他们正三五成群地蹲在路边的梧桐树下乘凉。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着。沒有一丝的凉风。京城的夏天就是热啊。

刘子光和孙纲两人走出大门。护卫冲着路边的车夫们一招手。顿时过來了好几辆三轮车。车夫们看见是自家车行的老板叫车。旁边还有一位身份看起來更高的客人。顿时恭敬地不得了:“老爷们快请上车。外头太阳毒。”

刘子光和孙纲各自乘坐一辆车走在前面。其余的护卫两人一组乘一辆车跟在后面。给孙纲拉车的车夫开口问道:“孙老板。您这是去哪啊。”

“到南门外的西洋郎中那里。”孙纲说道。

“是去找杰克先生啊。听说最近去那里求医的人可比以往少多了。”车夫一边蹬车一边八卦起來。很有点后世大城市出租车司机的神韵。

“哦。为什么会少呢。以前不是排着队去求医的么。”刘子光开口问道。

给刘子光蹬车的这位也是个健谈的角色。把话头接了过去:“听口音这位爷是外地來的吧。以前杰克先生确实治好了不少人。最早是城北扬威武馆的杨三爷。被仇家挑了脚筋。您想杨三爷是专练鸳鸯腿的主儿啊。大筋断了那可不单单是残废的事了。整个职业生命就此终结啊。找了多少家外科郎中都说治不了。最后徒弟们就把他拉到南门外杰克先生这里了。您猜怎么着。用了两个时辰就把大筋接上了。窜蹦跳跃一如往常啊。自此以后京城里断腿断手的就排着队去求医了。杰克先生是來者不拒。虽说诊费高点吧。可是人家确实能妙手回春。”

“后來呢。发生什么事了。”刘子光打断滔滔不绝的车夫问道。

“后來啊。后來京城里那些郎中们就坐不住了。登门拜师学艺。可是杰克先生概不收徒。这些人就在半夜里偷偷趴在杰克先生房子外面想偷师学艺。结果发现惊天内幕。原來这西洋人经常半夜弄些尸体來开膛破肚。不光是人的尸体。还有猴子、狗什么的畜牲。你说吓人不吓人。事情传出來就很少有人再去求医了。都说杰克先生使的是妖法。虽然能接上断腿但是会染上妖气。活不到十年的阳寿。”车夫讲得唾沫四溅。津津有味。

“嘿。你们这帮兔崽子。知道的比我还多啊。”孙纲有点不好意思。居然把一个西洋妖人介绍给刘子光。这可是自己的严重失职。

“那是。小的们整天出门在外的。拉着京城里各色人等跑东跑西的。是比老爷们知道的多些。”车夫有些得意。猛蹬了几下。一路滑行过去。出了聚宝门。

“董事长。要不然咱们回去吧。”孙纲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就去杰克先生那里。”刘子光倒越发的对这个神奇的西洋郎中感兴趣了。

聚宝门外是一片台地。人称雨花台。这里是南京城有名的乱葬岗。瘐毙的犯人。被斩首的死囚。还有无家可归死在外面的流浪汉都埋在这里。附近野狗成群。一到晚上鬼火点点。阴风阵阵。实在是一般人不敢來的地方。而杰克先生就住在这附近。

杰克的寓所兼诊所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据说这还是他得了诊金以后重新修建的。原來只是个围着一圈竹篱笆的茅草屋。崭新的砖石院墙外面种了不少老槐树。大门边停着一辆马车。看來有人比他们先到。这个世界不信邪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三轮车停在树荫下。刘子光和孙纲下得车來就往大门里走。忽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里面冲出來。差点和走在前面的孙纲撞个满怀。幸亏孙纲眼疾手快跳到一边并且把刘子光也拉住。才沒有撞上。那人也吓了一跳。紧紧抱住怀里的玻璃瓶子。回头尖声对院子里说道:“什么狗屁神医。浪得虚名罢了。回头咱家拿一条新鲜的鞭來。你要是再敢推托。就拉你这个妖人去见官。”说完气冲冲地上了马车走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越往里走越感到血腥气很重。后面的护卫都不由得握住了刀柄。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沒有人出來招呼。孙纲停下脚步喊道:“杰克先生。我们慕名求医來了。”

话音刚落。一个金发碧眼的清瘦年轻人从屋里走了出來。身上的皮围裙血迹斑斑。双手戴着及肘的橡胶手套。右手里还拿着一把钢锯。

“欢迎。我的朋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尽管开口。”年轻人一口汉语说得还算流利。就是带着一股不知道什么地方方言的味道。

“Jack Are you Mr Jack”刘子光卖弄起多年不用的英语问道。

年轻人一愣。随即笑了起來。用标准的伦敦东区口音纠正刘子光道:“I am JackJones, DR Jo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