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下子张秋菱布满鱼尾纹的老花眼睁得大大的,枯瘦的身材也机灵打了个冷颤,“红灯笼大酒店爆炸案?我的指纹?怎么会呢?我两个月前就被关在这里了,根本出不去的!警官。”
“我知道,我是问你,让你帮忙想一想,你被关进来之前,是否帮人用透明胶缠过电池?或者使用过透明胶?”
“透明胶?”张秋菱皱着眉,额头上一层层的梯田显得更加苍老了,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她只有三十七岁,想了好半天,张秋菱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家里有透明胶吗?”
“有啊,不过我不记得用来缠过什么电池了。我们家没有电池的。现在谁还用那玩意。”
肖云琦拿出搜查证:“对不起,我们要搜查你的住处。这是搜查证。”
“行啊,反正我家也没什么东西,你们都搜了好几次了。”
张秋菱吸毒进戒毒所之前,每次都对她家进行搜查,看看是否有毒品,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办了相关手续之后,他们带着张秋菱开车前往麒麟路桥公司张秋菱的家。
这里乔智和肖云琦曾经跟踪下岗职工来过,这是第二次来了。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整个住宅区里冷冷静静的,公司已经基本上瘫痪了,大部分职工都外出找别的工作养家糊口,留在家里的,都只有些老弱病残。孩子们都上学去了,住宅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但这一次正好是下午下班放学了,所以住宅区里人不少。
小区路上坑坑洼洼的,走着走着,乔智他们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恶臭,好象是下水道里传来的。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这味道越来越浓,本来就已经破碎的小区路面淤积着缓缓流动的黑绿的污水。间或还能看见一些死老鼠之类的污物跟着水流淌着。苍蝇嗡嗡地叮在那些死动物上,人走过处,呼的一声都乱飞起来,往人脸上扑。
不时有三三两两地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有地还跟张秋菱打招呼。只不过。差不多都是捏住了鼻子地。有地还一只手使劲煽动着。皱着眉低声嘟哝着:“真臭!”
原来。连日地暴雨将下水道里地污水倒灌出来。淹没了路面。成了一片污秽。现在太阳一晒。更是恶臭冲天。从路边已经干涸地污迹来看。这种情况恐怕不是一两天地事情了。
肖云琦捏着鼻子皱眉问张秋菱道:“喂!你们这整天就这个样子吗?——到处都是污水。臭死了!”
张秋菱似乎已经对这种味道麻木了。连鼻子都不捏。利索地在污水之间穿行。说道:“是啊。不下雨还好。只要下雨超过两天。包管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环卫局怎么不管管啊?”
“谁管?环卫局?都忙着给当官地通下水道修马桶呢。谁会在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真是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地方!”
“这算什么?如果连续下雨时间长了,下水道的水还能直接倒灌进家里去!我住在一楼,这种苦多多吃了!嘿嘿,满清河市,恐怕也只有我们这里有这种待遇了!”
来到张秋菱家门口,几步远就是横流的污水。好在门口相对比较高一点,污水还进不来。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很昏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这是一个里外两间的通间,最外面用断砖垒了一个简易的厨房。一个煤炉子靠墙放着,黑漆漆的铝片烟囱歪歪扭扭从窗户顶格处伸了出去。为了冬天防寒,在缝隙处贴了一些报纸,已经被整个熏黑了,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是报纸。
厨房里收拾得比较整洁,所有的碗筷都整齐地码放着。进到外间,这是一间儿童房,墙上贴着一些小孩涂鸦画,还有一些卡通海报。一张低矮的书桌上,放着一些小人书,也整整齐齐叠放着。
里间是张秋菱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陈旧的大衣柜,一张木茶几,上面压着一块毛边的玻板,表面已经被划的有些花了。下面压着几张张秋菱和一个小孩的照片。两边是破旧的人造革沙发。其中一张坐垫破了个洞,里面的弹簧都露出来了。整个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肖云琦发现张秋菱站在那里发呆,问道:“怎么了?”
“儿子来过了!”
“你儿子?”
“嗯!”两颗浑浊的眼泪从张秋菱的眼角滚落下来,她抽噎着说道,“我儿子最烦我啦里邋遢的了,和我吵过很多次,可我毒瘾一上来,烦躁得砸东西,吸了之又死猪一样躺着什么都不管。儿子收拾多次,也就懒得收拾,搬到他外公那里住去了。我记得我被送去戒毒所的时候,房间里是乱七八糟的,碗也没洗,地也没扫,现在干干净净的,肯定是儿子来了。除了他没有别人有钥匙的,也没人会管我的。”
肖云琦道:“你呀!有这么好一个儿子不珍惜,把一个好好的家搞得不像个家,唉!你真该好好反省了!”
张秋菱一边饮泣着一边拼命地点着头。
孙翰在房间里搜寻硝铵炸药的痕迹,尤其是桌子、凳子和地下,而乔智则在房间里找寻着可疑的痕迹。转了一圈之后,他指着一块烂窗户说:“这烂玻璃是用透明胶带贴的,你家里应该有透明胶带,在哪里?”
张秋菱摇摇头:“我不知道,那玻璃也不是我贴的,应该是儿子回来的时候贴的吧。反正家里的东西都是儿子整理,他不在,我就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你们自己找找看吧。”
肖云琦帮着乔智开始在房间里搜寻透明胶带。房间不大,好在东西不多,可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发现透明胶带。只好作罢。
这期间,孙翰搜寻硝铵炸药也没有任何结果,房间里没有发现硝铵或者其他炸药使用的痕迹。也就是说,炸药应该不是在这里组装的。
搜索没有结果,他们带着张秋菱找到了张秋菱儿子的爷爷家。张秋菱的儿子放学刚回到家,听说母亲来了,却不愿意见。张秋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在肖云琦的劝说下,张秋菱的儿子这才勉强和母亲见了面。
经过了解,张秋菱的儿子的确这期间回家去过,整理了房间。乔智问了他关于透明胶的事情,孩子说,当时他看见玻璃窗烂了,拿了一卷透明胶正在外面粘贴窗户,来了一个同学找他问作业题。两人进了房间研究完作业,出来才发现窗户上的那卷透明胶不见了。至于是谁拿走的,他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