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书,度支的两套账可不是拿来这么用的,旧账做为参照,新账是另一种更便于查账的记账法,两种记账方式不一样,但绝不会出现你说的少记多支、此记彼支。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你弹劾!”
“话不要说得太满,您贵为国公,无凭无据我敢弹劾您吗?”杨嗣复皮笑肉不笑:
“国公好做,替圣上管财的度支却不好做。国库求的是稳,无缘无故采用民间野路子来的记账法,怕不是要趁乱做些什么掩人耳目的手脚......”
“你不懂不表示新的记账法不对,宋相公曾做过户部尚书,不妨请宋相公亲自查查本官的账务。”
裴煊没有提户部尚书刘麟,就是他俩关系好,怕杨嗣复不服。
“不可!”
只见礼部张侍郎出列道:“宋相公与苏家交好,既然此案涉及苏元枫,宋相公理应回避。”
李奏差点没把案台上的朱批砚台扔他脸上:
你直接指着我鼻子说宋相公与我交好得了,扯什么苏家!这帮人今天是要搞事,不能让他们再牵扯下去。
裴煊是好脾气,可他并不是害怕谁,见他们连辞官的苏家也不放过,忍不住冷哼道:
“苏国公为国捐躯,朝堂之上,忠臣哪个不与他交好?难道你们不是?”
“这......下官当然是......”张侍郎讷讷的:“下官只是照实说......”
“裴度支何必咄咄逼人?吏部有责任提醒齐王个中关系,这也是张侍郎分内之事。”路相公刚要说话,颍王抢先出来打圆场道:
“你这样,岂不是让齐王很难办?”
我这么善良,观音娘娘一定看得到。好戏就要上演,颍王就差没仰天大笑。
御使大夫白敏中是李德裕推荐上来的,他与杨嗣复皆为李党成员,见时机成熟,他出列道:
“臣,要弹劾齐王!”
“齐王?!”
大殿之上顿时像一百只青蛙同时跳下水,发出此起彼伏的讲小话声音。
大唐君王且怕御史大夫,更何况齐王这么一個监国的皇太弟?
宦官掌权时,御史大夫形同虚设,而今朝堂秩序重回正常,李奏不但提高了尚书省的地位以制衡相权,同时还提高了御史台的地位,以督管百官。
没想到,重新有了发言权的御史台,第一次弹劾的竟然是他自己。
“臣弹劾齐王,身为监国王储,早已行过弱冠之礼,却迟迟不肯迎娶王妃,身亦无子嗣,此为无视国本,未尽皇太弟之责。臣恳请齐王娶妃纳淑人,以期早日有后。”
白敏中说得一本正经,这弹劾合理合法,证据都不用提供,长着眼睛的大臣都看得到。
李奏早料到会有人用这个理由催婚,但在这个局面、用这个方式,布局之人还真不是那些没文化的内侍臣。
看似弹劾齐王大龄不育,实际上是告诉大家,这个皇太弟有个天然的缺陷,他没有子嗣。
皇太弟与皇太子不同,他的法定效力不那么正式,可替代性更大。
颍王虽然没有王妃,但他有儿子啊,他还是齐王的兄长,从王朝延续传承上来说,他明显比齐王更有优势。
就问你齐王要顾自己,还是要顾裴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