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做梦!
强硬了一生的福雅殿下,怎么可能屈就!
宠溺了十几年的小侯爷,又怎会服软!
所以那一桌美味佳肴,一筷子都没动,直到变得冰凉,才被大气都不敢出的宫人撤了下去。
本来一位祖孙俩能一起过个年。就算不能谈妥,也能围桌吃个年饭。然而,却是谁也没料到的结果。
戚廷岳后来几天,去禄王府和广晟伯府拜年,和游秀才徐胖子几次相邀,愣是谁也没请动小侯爷再出面。去侯府寻他,侯府子说是主子不在。去六扇门胡同儿,春饼铺子没关门,然而小侯爷并不在。柳双倒是天天去铺子里开门,见了戚廷岳他们,还笑吟吟道新年好,请他们若是寻到了小侯爷,一定要好生劝劝,莫在和长辈置气。
戚廷岳揉着额头跟周朦胧说起的时候,恍惚觉得,这样的一个谁也劝不动的人,真像几年前的自己。全世界都在和他为敌,所以他要做给全世界看。
“感觉不好办……”戚廷岳说道,“不寻他不管他,怕他真被迷了心窍。若是寻他劝他,感觉又会逼着他越走越远……”
到正月十八,小欢颜办百日。玉扁胡同并没像满月时那样宾客盈门,只请了几个相熟的客人。
戚廷岳在临岳厅,招待游秀才,徐胖子。
周朦胧在内院,招待金嬷嬷,张丽玲,刘玉娘,余景妍,邹婉露。
其实也给康安侯府送了帖子。但是戚廷岳和周朦胧都觉得,小侯爷怕是不会来了。毕竟,这半个正月里,谁也没见到他。
巳正过了一刻,门子里来了个婆子,匆匆忙忙跑来山然居传话,说是小侯爷来了,还带着位姑娘。
预先没有准备的周朦胧愣了一下。带着位姑娘,她看了一下金嬷嬷,在金嬷嬷脸上看到一丝尴尬。对,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定是那柳姑娘。
陆英在一边儿僵着身子等吩咐,若是旁人来了,不用等主子发话,她就能自己带人前去迎过来。
只是,这柳姑娘……
金嬷嬷还坐着呢,金嬷嬷来贺小欢颜的百日,虽然各人情分有,但是在外人看来,总是带着几分福雅殿下的脸面的。若是把这柳姑娘迎了来与金嬷嬷一样当客人招待,那岂不是在说,甭管福雅承不承认,外头是承认了柳姑娘的身份。不然,一个贱民,怎么会跟大公主府的女官一起,成了戚家的座上宾了呢。
对,就是贱民。相比大公主殿下,想必康安侯爷,她柳双,一个无父无母开小春饼铺子的,不是贱民是什么。
士农工商。商不正是最末等的么。
沥州的周家也是商。但是好歹,周家还出过做官的。就是周世锦,也还做过七品小官。
“唉。”周朦胧摇摇头叹口气。不能迎过来。但是也不能推出去。
两难。真真是两难。
人是小侯爷带来的,若是送出去了,怕是小侯爷真的再也不见他们不听他们的了。前段时间戚廷岳他们千方百计找小侯爷,小侯爷没露面,但是自然是知晓的。今儿把人带来,虽然有些向福雅挑衅的意味,但肯定还是想要有个台阶下的。不然,他大可以带着这位春饼姑娘远走高飞。
所幸,小侯爷心底还是敬畏着福雅殿下。所幸,并没有有了媳妇而忘了娘。
周朦胧笑眯眯看了眼刘玉娘,也不遮掩,亮堂堂的说道,“原来是六扇门胡同口儿做春饼生意的柳姑娘来了,玉娘,麻烦你帮我招待一下,带她去郭家婶子那里吧。开年我打算让郭家婶子帮衬着开个酒楼,也是一桩新生意,你们几个好好说道说道,也好给我出出主意。”
刘玉娘眼珠子一转,微微笑着起身,冲在座的福了一下,“好嘞。那玉娘这就去,少陪了。”
刘玉娘来的时候是带了个小丫头的。不过她们主仆在玉扁胡同常来常往惯了,今儿又多是些千金小姐,刘玉娘也是周朦胧叫来陪着玩玩儿,所以小丫头早就熟门熟路去倒座找相熟的不当值的小丫头玩去了。郭汪氏那边院子,刘玉娘也是常去,路也熟得很。所以刘玉娘此番出去,是一个人出去的,周朦胧连个指路的丫头婆子都不用指给她。
刘玉娘出去了,周朦胧遂端起茶来,不紧不慢说道,“郭家婶子住在外院单独的院子里,年后我打算开个酒楼,郭家婶子主厨。”
三两句话,她并不用交待一句那柳姑娘是谁。事实上,六扇门胡同儿口儿做春饼生意的柳姑娘是谁,在座的人谁心里不门清儿呢。
判断一个人是谁,最简单的法子,看看她身边结交的都是谁。
周朦胧不好驱了柳双出去,也不能拂了金嬷嬷的面子。但是她轻飘飘就给柳双定性了,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女子。她没有怠慢这柳姑娘,但是,跟她的宴请没关系。
就是小侯爷知道了也没关系。难道柳双不是么?难道给康安侯府下的帖子里写了柳姑娘的名字么?难道有谁给她难堪了么?
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