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郁清干脆自己动手漆第二遍。
有上午戚廷岳指点之后,周郁清手快的多了,活计也做得漂亮些,等收尾的时候,戚廷岳才领着小欢颜过来。见他做得差不多了,戚廷岳也没客气,凑过去四下看看,指指哪里还要添点儿哪里不太平滑,等全部结束了,戚廷岳才说道,“我带小欢颜出来玩玩的,你姐叫你过去说话。”
周郁清可没戚廷岳这么随风自在,听了立马浑身汗毛竖起,又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自己,只觉得没什么不妥当的,才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冲戚廷岳父女俩作个揖,就飞快的朝周朦胧所在的地方去了。
上次周朦胧将周家的情况摸了个透,又叫他来上漆,他心里隐隐有些预感,或许姐姐会给他什么建议。
周郁清轻快的步伐里都是兴奋夹杂着羞愧。姐姐虽然是拒绝了父亲,可是这样还是在帮周记。
戚廷岳跟周郁清虚晃半天才告诉他周朦胧在等着她说话,也不全是故意的。周郁清快步赶到的时候,周朦胧也才刚刚吃完半碗酸笋鸡丝小馄饨,刚喝了口茶压压嘴里的油味儿,小茴就说周家舅爷已经到了。
周郁清进屋行礼,到坐下的时候,都毕恭毕敬的。他无端的就有些心虚,姐夫如今远在徐宁卫任职,也不是常常回来,却因为他而占了姐夫陪姐姐的时间了。于是他战胜了心里的不好意思,虚心的自己提出来,“姐姐可是有什么指教?”
微微讶异的挑了下眉,这样直接,但是态度又没什么可挑剔的,周朦胧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不枉费她对他多了几分关照,暂且不去评判周郁清的能力如何,光这点敢直面自己的短处的勇气,实在是比周世铮要好上许多了。
“我想了想,周记如今让利,也实在是别无他法的做法。”既然周郁清直接,周朦胧也就省了浪费口舌,直接切入正题。“要么舍弃在沥州多年的根底,这点周记做不到。要么推翻问题的根源,显然这也正是现下的难处。”
所以,也无怪乎海大掌柜和钟叔说服周世铮让利了。折扣总会给人花钱的心理冲动。
可是问题不是说周记损失了多少衣料,损失了多少人手,损失的却是群众的诚信,这不是区区一成二成让利就能挽回的。
何况,像周家这样的百年老铺子,利润大部分并不是在平时看见折扣就会心动的散客身上,而是多年积存的老客户大客户。往往这样的老客户和大客户,最是在乎诚信了。比如沥州卫,就是周记的大客户老客户,而败就败在诚信两个字上。
“父亲也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周郁清不安的转了一下手中的茶盅,“不过这个法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靠那点儿利润吸引几个客人进铺子。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被卫所砸在地上的信誉,重新捡起来。”周朦胧说的无比严肃,听得人也是心里越来越沉。砸在地上那般难堪,想再捡起来,谈何容易?
周郁清就差竖起耳朵了,整个背脊都僵硬得不敢挪动一下。“请姐姐赐教。”
抿了口口水,周朦胧静默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她瞪着周郁清,语气斟酌,“你最好是要事先跟大伯母这边,和五叔那边通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