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颜在周朦胧怀里,大眼睛盯着画糖画的老人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周朦胧的视线却是随着人群里那道清丽的影子飘忽着。
那道布衣丽影在熙攘的集市上显得特别的突兀。因为别的摊贩,不是年轻的后生,就中老年男女,偶有年轻点的媳妇子,也都是平平常常一张脸。而那张脸,在所有这些的映衬下,就显得格外的出众起来。
清丽的面容,麻利的包好了春饼递给别人,收钱,微微笑着跟客人招呼一声。都好似不是在卖普普通通的春饼,而是如贵妇挑选金银首饰一般,动作雅致流畅,神情如和风细雨。
刚好又送走了一个买春饼的客人,收了钱放进钱篓子里,柳双习惯性的拿白净的帕子擦了下根本没什么油污的双手。她还保留着许多这样自然而然的习惯,记忆里那一年多如牢笼般的桎梏得她浑身每个毛孔都难受的日子,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给自己刻上了许多难能可贵的印记。她抬起头,随意一望,就望进了周朦胧的视线里。
惊讶,疑问,淡淡一笑。
都是在那一瞬间中变换着。
柳双冲周朦胧点点头,转身进了挂着“柳家春饼”牌匾的小铺子。周朦胧心情复杂的收回视线,刚巧画糖画的老人正在画金鸡的两只脚,漂亮的收尾,滚烫的糖勺一翻,薄薄的铲子亲亲从缝隙里一用巧劲儿,一张薄如蝉翼的金鸡独立就好了。
小欢颜咧着嘴笑,先跟糖画老头道谢,待周朦胧付过了五文钱,这才礼貌的双手接过来,得意的冲周朦胧扬扬眉。她心里高兴极了,却是急得周朦胧的训诫,大庭广众之下不得高声语,只有这样孩子气的炫耀着。
周朦胧正待要讲小欢颜抱到旁边巷子口停放的马车上,一个粗布衣裳的婆子过来,忐忑的作揖道,“可是戚大奶奶?我家姑娘说旧时受过大奶奶大恩,请大奶奶到隔壁茶楼喝杯清茶。”
周朦胧犹豫了一瞬,让小茴给了那婆子两个大钱的赏钱,让她到一边等等。她讲小欢颜塞到小茴手上,讲带出来的五个侍卫差了四个护送她们回客栈去,自己留了一个准备让在茶楼外候着她。
小茴颇不放心,犹犹豫豫的不想周朦胧去,周朦胧却是拍了下她的手,语态轻松,“怕什么,我过的桥和路,比她这一辈子吃的盐都要多,这不是还带着一个人么。这样,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回去,你再让侍卫出来寻我就是。”
他们下榻的客栈离此并不远,半个时辰,也是足够了。小茴这才五步一回头的抱着小欢颜走了。
这样一个小集镇的茶楼里,当然是没有什么好茶的。
只是周朦胧走进那婆子领路的厢房,却闻到了明前龙井的清冽香气。她鼻尖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今年的明前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