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儿被小淘这么一说,脸色也轻松了些,微微笑道:“你呀,也就三弟能容得你这性子。”说着,又盯着手上的小衣,神情又恍恍忽忽的。
又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去,之前,晴儿已经带着小宝哥和小丑丫离开了。这一路上想,小淘总觉得二嫂并未真正把悲伤放下,反面压在了心底,不由的有些担心。
走到前院假山处,却听到小宝哥气乎乎的声音:“你让开,我们要过去。”
又听一个男声道:“屁大的小孩,脾气还挺大,你要过去,管你过去就是了,我跟晴儿姑娘说会儿话。”随后又听这男声道:“晴儿姑娘,这是我在下刚写的诗,请晴儿姑娘品鉴。”
那晴儿本是个哑巴,性子又内向,此刻只是猛摇着头,有心跑开,手里又牵着两个孩子,前面的路又叫这人死皮赖脸的拦到,便急的一脸通红。
那男子更带劲了,还当晴儿害羞,便自顾自的读了起来:“梅花香飘飘,晴儿衣带飘,梅花雪白白,晴儿美目白……我依梅树下,晴儿入梦来。”
小淘在一边听着,猛咳了起来,这诗,彪悍啊……美目白是什么,白目?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此人的脸皮之厚,绝对是小淘在这个时代仅见,就算那个乌中道皮厚一肚子坏水惹人厌,可人家说到底还是有那点才学的。
听这首诗,小淘便想起一首很有名的诗:远看宝塔黑乎乎,顶上细来底下粗,有朝一日翻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这两首诗虽然完全不一样,但在某种意义上绝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小淘的咳声,几个人都看了过来,那男子更是有些不悦的道:“你个妇人,躲在后面鬼祟祟的做什么?”这人居然倒打一耙。
小淘深吸一口气,忍下一脸不悦,此时正是丧期,这来往的必是客人,小淘还得维持一点待客之道,不过,面前这位公子倒也还是要敲打两句,便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是公子阻了我等去路,又怎能说妇人在后面鬼鬼祟祟,再说公子此诗,小妇虽啥也不懂,但也知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我家晴儿是一待嫁姑娘,公子做此诗,却是有辱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小淘说到最后一句时,声色是有些严厉的。
那公子便也一脸气愤:“你个妇人,胡搅蛮缠,本公子是晴儿的表哥,大舅亦有将晴儿许配给本公子的意思,又何来辱人名节之说。”
小淘倒是有些愣了,这人口中的大舅难道就是指侯老爷,那就是说自己家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一房姑母来。
这时,晴儿在一旁急的拼命摇头,两手也顾不得去牵两小,也拼命的摇了起来。急的眼泪水都快流下来了。看晴儿神情,这位所谓的表哥怕是一厢情愿。
便道:“我是晴儿的三嫂,你即是晴儿的表哥,那就该处处为她着想,其他的且不说,只你今日这番拦路行为,不是太过轻薄和无礼了吗?还不快让开。”
那公子一听小淘是晴儿的三嫂,再则小淘在长安管了一大家子,来往的又多是朝廷命妇,板起脸来教训人的时候自有一翻威势,那公子喃喃的几句,终没有说出声来,退到一边。
晴儿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跟在小淘后面,带着两小离开花园,回二房屋子。
进了屋,却看侯岳和平凡正在对着一张张的帖子,这是各地官员送来的吊唁贴,等丧事一结束,还得一家家的回礼。
小宝哥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说有人欺负晴儿姑姑,那平凡在边上听了,眉头一皱,然后悄悄的看了看晴儿,晴儿一抬眼,正对上他的眼,便又一脸通红的低下头,然后比划着带小宝哥和小丑丫下去休息,便低着头拉了小宝哥和不丑丫朝里屋走去,那步伐之快,鱼儿在后面一阵小跑才跟着。
这两人之间,看来是早有情愫了呀,小淘琢磨着。
侯岳便问怎么回事?
小淘便把路上碰到那公子的事说了说,尤其是那首诗,侯岳听了同平凡相视大笑,这人绝对算是一个活宝。
“你说,咱们家什么时候又多出一房姑母来了?”小淘一脸疑惑。
侯岳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刚才在爹那里倒听他说起过,是嫡宗那边的,二哥去逝后,她过来帮忙,如今府里的丧事主要都是她在主持。那公子应该是她的儿子,温如玉,她这次来,确实是有跟爹提亲的意思,只是爹还在考虑中。侯岳说着看了看一边平凡的脸,那平凡仍是专注的整理帖子,不过小淘从边上悄悄的看去,便一脸闷笑,帖子根本就是倒着的。
“对了,平凡你以后有何打算?”侯岳问道,平凡自开了侯氏学馆后,同那梁老学究越来越投机,最后居然被梁老学究收为义子,改名梁平凡,去年州试及第,便以乡贡士子的身份在吏部登记在册。
平凡沉吟了一会儿,便抬头望着侯岳道:“我只想知道,如果要娶晴儿,需要什么身份?”
侯岳和小淘没想有想到,平凡居然如此直接,不愧曾是一代帝王,该决断时有决断。
“其实,以你现在梁老学究义子,又是乡贡士子的身份,娶晴儿足够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后有何打算,毕竟养家糊口,说着容易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侯岳道,小淘在一边直暗笑,侯子这情形,倒象是一个父亲再女儿选婿似的。
平凡想了想,然后抬起头,两眼亮晶晶道:“做官。”
侯岳刚喝了一口茶到嘴里,这会儿差点叫平凡一句话给喷了出来,做官?曾经的杨侑,曾经的隋恭帝,他居然说要做官,这也太让人想不到了,小淘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有句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吗。”平凡说着,就告辞离开,对于能吓到这夫妻俩也算是报了腹中的一口怨气,这夫妻俩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总装出一副不知不想知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有些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