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天子的爆发(1 / 1)

 “先帝陵寝自然应当选在昌平,速速建成才不会让先帝蒙尘。”“那规模呢?”“当先寻位置,定……”文华殿内,所有人都在为朱常洛的陵寝想办法。可以说、现在的朱常洛有些尴尬。人死了、陵寝却没有,甚至连棺椁和下葬所用的各种东西,都没有准备。毕竟皇帝的陵寝,一般是从登基开始选位置,定穴位,而后开始修建的。除非皇帝特别年轻,比如朱由检的爷爷万历皇帝,因为年轻,所以拖到了万历十二年才修建。不过万历对于自己的陵墓倒是舍得下本钱,耗时八年,消耗八百万两银子。相比万历、朱常洛就比较尴尬了。才登基一个月,连陵寝的位置都没有选出来,结果人就先驾崩了。眼下为了帮他下葬,不使肉身腐烂发臭,可以说难坏了所有臣工。作为内阁首辅,方从哲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朱由检的帮忙,摘到了迎立皇帝的功劳,因此底气十足的开口道:“先帝陵寝,不如问问万岁是何想法?”上了半天朝、这下所有大臣才反应过来,龙椅上还坐着新帝呢。一时间所有人都窘迫了起来,毕竟他们习惯了龙椅上没人已经习惯了几十年,因此纷纷作辑请罪:“臣、失礼……请万岁恕罪……”明朝大臣除了每年的三大正朝需要称呼“皇帝、陛下”外,其他时候的常朝,多以“万岁”来称呼皇帝。同样、皇帝的自称也是有场合的,三大正朝时,皇帝必须是以“朕”自称,平常的常朝则是可以“吾”、“朕”自称。至于私下,大部分时候都是“吾”、“我”自称。类似朱棣和朱元璋就更随意了,常常以“俺”自称,并且出现于圣旨之中,十分罕见。这么繁多的礼仪称呼,对于朱由校来说、还没有适应自己的称呼从太孙变成太子,就要重新开始适应从太子变成万岁,着实有些难为他。他面对群臣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头疼,只能先示意百官平身,随后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望着自己皇兄的模样,朱由检也知道,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只能挤眉弄眼的吸引注意,最后才无声开口提醒道:“景皇帝”“咳咳!吾弟你认为如何?”朱由校没听明白,只能咳嗽着把问题推给了朱由检。一时间朱由检心里快要骂娘了,百官也是干脆愣住了,没想到问题问来问去,最后问到了一个十岁的黄口小儿身上。“麻了……”心底无力吐槽,朱由检只能对他的好皇兄微微稽首,随后回答道:“万岁、眼下正值夏季,若是时间拖久了,难免会让皇考蒙尘。”“依臣弟所见,倒不如将景皇帝曾经修过的陵寝翻修,以求皇考速速下葬。”朱由检一开口、顿时底下的文臣眼神就亮了起来。众臣回想起了当年景皇帝朱祁钰修建了六年的陵寝。这陵寝本来是朱祁钰修建给自己的,却不想夺门之变后,明英宗朱祁镇把他安葬在了西山,没有安葬进原来的陵寝。因此、眼下昌平中,便有一座现成的陵寝可以使用。虽然过去了一百六十多年,但是稍微整理一下,再做做收尾的工作,想来是可以竣工的。这么一想、方从哲首先站了出来,稽首道:“万岁、殿下说的不错,不如便以景皇帝皇帝留下的陵寝安葬先帝如何?”“好!”听到自己弟弟的意见被众臣认可,还没有怎么经历过政治斗争的朱由校只是高兴。不过这个时候朱由检也站了出来,对朱由校稽首道:“万岁、不如让臣弟领御马监的勇士营,腾骧、武骧四卫,为皇考督造皇陵如何?”与刚才不同、若是刚才朱由检的开口,让百官们觉得他是一名贤明的王爷,那么眼下百官对朱由检的态度就转变了。“万岁!此事不可!”率先开口的,是一名兵科给事中,他年纪大概在五旬左右,为人清瘦苍白,语气不容商量,十分强硬。他的开口、让原本已经准备答应下来的朱由校难做了。他不想驳自己弟弟的要求,毕竟这是他照顾朱由检十年以来,朱由检第一次对他提出想法。“杨给事中、你且说说为何不可。”这个时候、方从哲就主动为朱由检挡拆了,而朱由检也知道了这人是谁。兵科给事中杨涟,东林六君子之一。朱由检没有想到、最先反对自己的会是他,不过仔细想想他的性格,倒也正常。“万岁、殿下不过十岁,而御马监四卫和勇士营加起来近三万人,如何能交给殿下执掌?若是轻易交予,当有亡国……”“杨给事中言重了……”杨链声音隆隆,语气强硬,似乎朱由检做了什么卖国的事情一样,好在方从哲旁边的一名老臣打起了圆场。只是不曾想,面对这老臣的圆场,杨涟却继续强硬道:“刘阁臣也认为三万大军交予一孩童之手是简单的小事吗?!”“杨涟,你……”开口的大臣被气到了,心里大骂杨涟不识好歹。实际上不仅仅是他,包括殿内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御马监的勇士营和四卫,明面上说有三万人,实际上可能连两万人都没有。这支人马本来就属于内廷二十四衙门,归御马监的太监管辖,加上训练不行,尽是老弱,真打起来,说不准还打不过三万漕运的民夫。况且修皇陵是老朱家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万岁、不可轻易调军给殿下统领啊,莫不是忘了当年文皇帝……”“够了!!!”杨链还在自以为是的上谏,却不想一直摸鱼的朱由校听不下去了。他本就是少年人,心气骄傲,虽然刚刚坐上皇帝的位置,还不太适应,但被杨链这样说,却也忍不下去了。当然、他并不是政治上的白痴,相反他很明白,朱由检不会造反。首先从年龄来说,朱由检不过十岁,其次他并不是嫡长子,最后御马监不过是皇帝的家奴,不可能跟着朱由检造反。在他看来,自己弟弟不过是见哥哥坐上皇位,讨要个差事罢了。就这样、却被杨涟怒叱,还把明成祖朱棣给搬了出来,摆明了说自己弟弟要造反。朱由校只是在李康妃那里有心理阴影,所以怯懦,但他却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怯懦,要不然万历也不会立他为皇太孙了。他的爆发,让所有官员都愣住了,明白了眼前的小皇帝不是好相与的存在,显然和万历的消极、朱常洛的表面儒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