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迷雾重重,这命令让班超感到迷惑、不解!</p>
汉军已经班师,北营五校已经返回雒阳北大营,郡兵、卢水羌骑、南匈奴胡骑已经返回各郡故地,按汉军兵制,此时调动一营兵力行动必须有皇帝的诏书方行,但这军令分明又是窦固以汉军统帅身份从北大营派出信使送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即皇帝并未收回窦固兵符,北征大军仍随时待命。按照战前皇上与几位重臣制定的计划,此次班师后只相隔几个月,等冬来漠北进入冰雪隆冬之时,汉军就将再征天山,从而彻底将北匈奴赶出西域,那么北军五营、各郡兵、胡骑为何要返回原地驻屯?</p>
第二天卯时,正是黎明前黑暗的那一刻,刑卒们醒来便拾掇战马、拔营、制朝食,忙得不亦乐乎。班秉、班驺却传令屯长以上将领至中军大帐帐议,班超请郭恂传达完窦固军令,包括渠耆、淳于蓟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要返京接受皇帝校阅的么,怎么走了一半了又要返回敦煌?</p>
胡焰已经将缣图摊开到了案上,渠耆手里端着烛与胡焰琢磨一通缣图后,一拳砸在案上,“伊吾,一定是伊吾告急!”他抬头看着班超,“仲升,现在离敦煌最近的各部,惟镇西屯骑营战力强,驰援理所当然!”</p>
郭恂见别部如一张松驰的弓弦瞬间又已经拉紧,便自觉地悄然退出,信心满满地去指挥刑卒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班超留在河西敦煌郡,那么自己一人进京,皇上召见时再不会被班超抢了彩头,这让他心里暗喜不已!</p>
班超、淳于蓟此时已经顾不上想别的,窦固从五千里之外的雒阳城亲自赶来敦煌郡,定然有重大军情或重大行动。能是什么呢?难道果真南呼衍部已经再出白山?倒是华涂琢磨着窦固的军令,到底看出了名堂,“哇,恭喜司马荣升……”众将细一看,军令中“司马”之前分明少了一个“假”字,便纷纷给班超贺喜。</p>
“诸位速回营将军令传达至每一人,朝食后即急行军回师敦煌郡!”班超早就注意到了,他没心情高兴,而是铁青着脸宣布散帐。</p>
众将闹闹嚷嚷地走出大帐,此时帐中只剩下渠耆、淳于蓟、胡焰三人,淳于蓟不解地道,“如是单于南下白山,敦煌郡为何没有驿吏来通报别部?”</p>
见班超趴在案上看着缣图,手指还分明指着于阗国,渠耆恍然大悟,“白山如无战事,便定然是遣仲升出使于阗国。既如此,何故要先回河西?”</p>
淳于蓟却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胡焰似乎知道淳于蓟笑什么,他也高兴地道,“都尉令郭使返回京城,定然是司马为正使,淳于蓟军侯为副使。这回好了,没人捆着手脚,便可大干一场!”</p>
天渐渐亮了,别部迅速朝食,朝食刚毕,武威太守傅育和窦戈一起来了,班超先送窦戈、郭恂护送鄯善国质子陀儯赴京,然后便告别傅育,率领别部重返敦煌郡。他们走得并不快,但整个五月份,别部就这么全花在跑路上了。从河西走廊的西头敦煌郡到东头的武威郡,整整在沙漠和绿洲上跑了一个大来回。在各营刑卒们的牢骚声、骂声中,风尘仆仆地返回敦煌郡玉门大营时,已经是阴历的五月二十九日。</p>
王遵、郑众显然也接到了军令,他们正在玉门大营辕门迎接别部。刑卒们冤气冲天、骂骂咧咧地进入大营,班超与中军众将则陪着王遵、郑众、渠耆三位大人进入军帐中,刚按序坐定,王遵便道,“都尉星夜兼程,后日傍晚便至玉门大营!”</p>
这令众将都感到震撼,果真是随后即至。白山暂且无事,看来出使于阗国定然是关系全局的一个重大行动,否则身为汉军主将的窦固,不会从雒阳城兼程赶来。要知道窦固已年过五旬,从京城雒阳至敦煌郡可有整整四千六百里。</p>
第三天傍晚,班超带着淳于蓟、胡焰、蒙榆众将亲自远迎数十里,在敦煌城与玉门关之间的河仓置,与窦固、黄沾的车队及随行人马汇合。只到此时,班超才通过黄沾的口中知道这一个多月朝中都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