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懂得克制自己,小心谨慎,不会犯任何的错误,他已经将自己变成一块铜墙铁壁,将所有的痛苦都挡在外面。
现在才知道,他做不到,即便是竭力挣扎,最终还是做不到。
琅华越走越远,他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黑影牢牢地罩住,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沉浸在其中。
……
花轿离开顾家的消息送回了裴家。
裴思通立即站起身就要迎出去,裴夫人上前将他喊住:“老爷急什么,我们是长辈要在堂屋里等着才是。”
裴思通这才如梦初醒:“对……我们是……长辈。”
裴夫人望着裴思通的模样,目光微微一亮,开始操持这门亲事之后,她心中藏着的那个疑惑就越来越深。
老爷对杞堂的态度不完全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她也说不清楚那种的感觉,就算是将整个裴家都压在杞堂身上,老爷也不会嫌多。
按理说,她应该会因此更生气才对,就像老大媳妇这几日频频提醒她的一样,老四不应该越过上面三个哥哥,更不该压住了长房的气势……可是她却不生气,因为这不是家长里短的小事。
老爷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哪里能偏颇至此。
通常有这种情况出现,就该是涉及了外面的大事。那些事她不懂,也不会追着老爷去问,她只知道,但凡过了这条线,她不会有质疑,只会顺着老爷的意思去做,这样家里才不至于会乱,才不会出事。
现在老四的婚事,老四将来的前程,她已经张开手,从自己手心里放出来,所以她才不会生气。
裴夫人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大奶奶,裴大奶奶显然有话想要说,但是这两天她都不曾给大奶奶机会。
“老大媳妇,你去门口守着吧,一会儿轿子到了不能怠慢,那些小辈不懂得规矩,别冲撞了琅华。”
裴大奶奶心里一沉,夫人这是故意要将她遣走,既然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媳妇这就过去。”
……
花轿在裴家停下来,琅华被喜娘搀扶着走出轿子,然后她只觉得手一暖,裴杞堂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
接下来就是按照礼数进门、拜堂。
两个人走到了堂屋里,琅华低着头,只能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站立在两旁的一双双脚。
裴家是大族,来观礼的人不少。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有人道:“老爷您得坐下让新人拜您,怎么倒站起来了。”
喜娘上前扯拽裴思通,裴思通才回过神来,眼睛里的泪水却豁然掉落,将旁边的喜娘吓了一跳。
她见过新娘子哭,见过新婆母哭,这还是第一次见新公爹哭成这个样子,这裴大人可是当朝入仕的官员,为了这一点事就要掉眼泪……在朝堂上遇到了大事,还不得整日里哭哭唧唧。
这可是天底下第一的新鲜事。
裴思通一哭,倒将整个气氛都打乱了。
裴夫人也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裴思通看到裴杞堂站在跟前,就想到当年庆王成亲时的情形,他只想上前行个礼,叫一声庆王爷才算舒坦,那种又是酸涩又是高兴的心情,一时在心头奔腾,难以自抑。
“老爷,”裴夫人脸上微红,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一对新人没有出纰漏,老爷倒乱起来,“吉时到了,快让杞堂和琅华行礼吧!”
“对,”裴思通急忙擦干了泪水,“不要误了吉时。”
傧相立即上前主持着让裴杞堂和琅华拜了天地。
礼数做完了之后,在一片恭贺声中,琅华被裴杞堂牵进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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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