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方老实很乐意别人知道自己卖粮的动机。
未曾想方老实一句话罢,吴老师不赞反惊:“还什么钱?”
方老实道:“原先家里困难,每年县里收农税时,我家都是缴点儿,欠点儿,十年多下来,欠了足足七十多块,这不,去年和我家大小搞副业,挣了五六十,加上今年好年成,打算卖了这车新收的豆,干脆和县里两清!吴老师,我知道你去村里干啥,不瞒你说,今年咱村儿恐怕不行,来年,不,下半年,你等下半年,村里人在港口干个把月副业,一准儿送娃们去上!”
吴老师一拍额头:“我里个天爷啊,方叔,你在说啥呢,县里昨天前天就开会了,薛书记主持会议,把农税都免啦,你还上哪儿去缴啊,就是你要缴,也没人敢收啊!”
“你说啥,免农税?”方老实迷迷瞪瞪地双眼,嘴里的烟袋都滑出唇来,末了,一摆手:“薛书记就是仁义啊,不行,今年他免了,我以前欠的不还得补上?反正我都拉这儿来了,总不能往回再拉,免得……”
吴老师打断道:“方叔,您还没听懂我啥意思,县里说啦,以前欠的农税不要了,以后咱们萧山就再也不收农税啦!”
“啥玩意儿?”
方老实直觉脑嗡嗡直叫,身有些站不稳,勉强抵住车把,才没瘫倒。
方老实简直震撼了,不,是震傻了,他一会儿以为自己疯了,一会儿以为吴老师疯了,一会儿在想县里的那位薛书记是不是疯了,你说像过去皇帝那般,大赦天下,免个一年两年的税,他还足感皇恩浩荡,可种田的都不交税了,他又担心起当官的吃啥,以后的日会不会天下大乱……
“方叔,方叔……”
吴老师瞅见方老实神色不对,扯着他膀,将他叫醒过来。
方老实一回过神来,便扯着吴老师的衣服,急道:“吴老师,你是化人儿,你说说薛书记是不是生怕苦着咱种田的了,按说这不缴税了,是好事儿,可县里的官儿们得吃得喝啊,薛书记拿什么养活他们,养不活他们,他们不是要造薛书记的反?我说,吴老师你赶紧去劝劝薛书记,千万收回这命令啊,现在日原本就好了许多,咱们勒勒裤腰带就过去了,再等薛书记两年,保管咱大伙儿全宽绰了……”
吴老师实在没想到这方老实是种田的命,却操着萧山县委的心,“我说方叔,您这号的真是少见啊,不过,您把心放肚里吧,县里的钱花不完,去年县里来了许多外商,往县里砸了不少钱,就是买咱港口的土地,钱多到用不完,再等几年,港口开了,咱县里更不用愁钱花啦,话说这儿,还要讲知识就是力量啊,你想想县里多少任县爷,可有一个干成这般大事儿的,怎么就薛书记一来,咱县里就像那开了花的芝麻,节节上冒啊,答案就是,咱薛书记是京城大的高材生,真正的化人啊!”
吴老师解释得清楚,方老实脑里仍旧有些迷糊,不过,总算弄清了即使自己不缴税了,也没人敢造薛书记的反。
吴老师今天来,本就是领了校的任务,下来通知娃娃们赶紧上,所以逢人便说有知识的好处,因为有些人家不是缴不起费,而是压根儿就认为读书没用。
这会儿,见方老实闭口不言,吴老师接道:“方叔,既然读书是好事儿,干嘛不让你家丫蛋儿和石头上,将来也跟薛书记一般有化,岂不是好,再者说,县里有件,不让娃娃上,那是犯王法的,方叔,您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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