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顿时就冷了场,太后萧氏斜睨皇后,显然是询问对方是否事先知情,谁料海若欣根本就是一片茫然,就连平素和雅娜相处甚佳的贞嫔明秀和如妃红如也是惊愕得不能自持。虽说雅娜平日在众人面前也经常流露出这种意思,但好歹那都是众人说笑地场合,上不得台面,但现在却不同了。不说四周还有不少操持杂务的太监宫女,就连座上的皇帝也是惊容满面,须知宫规乃是凌云太祖所立,雅娜的这句话无疑是犯了忌讳。
皇后海若欣心念数转,终于勉强开口岔开道:“皇上,容嫔毕竟年岁还小,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她一个孩子在这深宫中,寂寥难耐在所难免,不若皇上今次围猎之时,请赖善老王爷到京城来住上一阵,也好进宫和她叙叙亲情。横竖库尔腾部现在是由克尔泰王爷作主,也就不碍事了。”
风无痕这才笑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朕倒是没注意这些。”他见雅娜一脸黯然地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然而,深宫之中本就是如此,凭你当日何等娇贵,一旦入了宫门,便几乎是终身再无见外边天日的机会。对于寻常女子而言,身为宫嫔既是天大的尊荣,但也意味着那是一辈子的牢笼。
出了容嫔这一挡子事,众人对后头的筵会也就有些意兴阑珊了,还是兰贵妃海若欣见机得快,请了太后懿旨后便召来了宫中御用的戏班子,闹了好一阵子方才在晚间散去。众嫔妃起初已是见了皇帝脸色,知道他今晚怕是要歇在永宁宫容嫔处,因此都三三两两地各自回宫去了。
只有红如一向和越起烟交好,便和她先往钟和宫去了。
钟和宫的上下人等早就得了太监的奏报,因此待越起烟回来,阖宫上下已是收拾得利索。不过,越起烟显然是没有多大兴致,挥手摒退了一众太监宫女后,便拉着红如分宾主坐下,神色间已是一片黯然。红如本就对今日越起烟的沉默极为讶异,此时见她这般模样,未免乱了方寸,连忙开口问道:“珣贵妃,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今日有什么不快么?”她寻思着今日筵席上众女的说辞,却一丁点都没找到触动越起烟的地方。
越起烟却有些着恼地瞪了一眼红如,这才嗔怪道:“红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本就比我年长一岁,叫我一声妹妹就是了。秩位这东西本就是虚的,难道还真要扰了我们两人的交情么?”她说着便露出了戚色,“这深宫之中,虽然尚未有明目张胆的钩心斗角和争宠之事,但难保将来没有。皇上如今已有四子,而兰贵妃也已经有孕,谁知道将来能够如何。有的时候,我还真想脱身而去,也好给自己寻一条出路。”
红如顿时大讶,她不可置信地紧盯着越起烟的眼睛,许久才迸出一句话:“妹妹这是什么话,你如今可是堂堂贵妃,外头又有越大人他们撑着,就连越家也是视你若珍宝。即便你想退,还能退到哪里?”她思量着越起烟刚才的话,顿时想到了其中要害,不由摇头叹道,“皇上尚未有立储的意思,即便是有,那也是看天命,我们最多不过尽尽人事而已,横竖我是不作非分之想。不过,妹妹,这种事情你是欲退无门,只能认命了。”
“姐姐可以不争,我却没那么好的福分。”越起烟冷笑道,“昨儿个母亲入宫,带来了本家的意思,他们倒好,一知道我生了儿子,便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起来,也不思量思量皇上的心意和皇后的手段。”她的脸上布满了无可奈何的神情,“我先前跟了皇上,不过是为了能一展所才,谁料最后竟是作茧自缚。如今一旦生子,他们竟是全打起了母以子贵的主意,想要借机再来一个鸡犬升天。笑话,皇上膝下又不止一个皇子,而皇后又有嫡子降世,他们何必那般着急!”
红如不由把越起烟的话一句句掰碎了思量,却还是弄不懂她的意思。“妹妹,你若是真无心让浩准去争那个储位,对皇后言明不是更好么?先头皇上也试探过我的意思,我一意推脱了,皇上似乎也很高兴。如今朝堂上已是平息了,若后宫再来什么乱子,皇上说不定又得大发雷霆。”
“姐姐,你我二人是不同的。”越起烟终于吐露了一句实话,“今日找你来,罗罗嗦嗦地说了这么多,就是请姐姐今后看顾一点浩准这孩子,不要让他受了他人欺负。你若是还惦着我们两人的情分,就答应妹妹我的这个请求便是。”
红如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然而,她却只能点点头,心头的疑惑和恐慌却愈发深了。凌云志异无痕篇第十卷升平第一章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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