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们躲在马车里,站在马车顶上,依托在简陋的木栅之后,或者站在拒马桩之间不停地对着敌人发射着弓箭。虽然我方阵地上的人数只有三百多人,可是连弩和床弩的威力太大,箭矢的密度令人窒息。黑衣众最前列的战士因为马匹的受伤而不停地倒落,阻碍了身后队友的速度。
连弩和床弩这样的弓箭威力固然大得没话说,可是它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重新装填需要的时间太长。将准备好的连弩和床弩射完之后,亲卫们拿起普通的弓箭继续对着敌人射击。
趁着这个机会,受创极重的黑衣众缓过气来,他们重新集合了队形继续朝着我们的阵地攻过来。
大多数亲卫都躲在马车里,从窗口处不停地对着敌人放箭。在马车的前方,拒马桩的纵深为一百米。在马车防御阵地的后方,拒马桩的纵深仍旧有一百米。在峡谷内,除非敌人能够穿透我军的防御阵地,否则就无法对我军形成包抄之势。黑衣众虽然骑艺极为高明,可是面对交错分布的拒马桩,仍然无法拒绝死神的邀请。
黑衣众的高头大马撞到了拒马桩上,就像撞到了一棵大树,爆发了巨大而可怕的碰撞。队形割裂了,马也撞死了,它们紧紧地堆在一起,给后面的骑兵造成了更大的障碍。
黑衣众最终没能突破我们的阵地。他们知道如何与弓箭手战斗,如何与步兵战斗,如何与骑兵战斗,可是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躲在马车里不停地对着他们射箭的敌人。
在拒马桩的纵横的地带,黑衣众留下在超过三百具尸体黯然撤退了。最值得高兴的是,在这一战中除了几名站在拒马桩和木栅后面的佣兵,其他人全都安然无恙。我们没有时间欢呼,为了防备敌人下一次的攻击,大家都自觉地为连弩和床弩填充着箭支。
待准备完毕后,我们等待着黑衣众再次发动攻击。可是黑衣众却似乎被上次战斗打得胆寒了一般,远远地待在半公里之处,竟然不再理睬我们。
骑着白雪观察着敌人的阵地,突然发现了一个我很不喜欢的敌人:法兰西斯五虎将之一,史蒂夫.斯拉登子爵。
法兰西斯果然在这次的阴谋中有一份。史蒂夫向来以智将自诩,这一回,他又会打什么鬼主意?我眯着眼睛研究着克蒂夫的表情。可是克蒂夫一脸木然地和黑衣众待在一起,我无法从那张扑克脸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骑着白雪飞向史蒂夫。这时,史蒂夫的脸上总算微微动容。
离史蒂夫大约五十米距离的地方,我停了下来。“史蒂夫,我们也算是旧识,你能否说个明白:为什么要攻击我?”
史蒂夫坐在坐骑上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我还以为史蒂夫哑巴了呢。结果史蒂夫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以阿朗佐亲王次席家臣的名义,而是以法兰西斯中将、古力斯特子爵的名义。”
我仔细地看着史蒂夫,难道说阿朗佐与这件事真的无关?
“法兰西斯攻击我,总有个罪名吧。法兰西斯不至于沦为强盗,想要打劫我的使团吧?”
史蒂夫的脸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神情一闪而逝。他想了想,似乎难以启齿,不过,他到底还是将理由说了出来。“因为,公爵殿下恶意骚扰我国阿朗佐亲王的未婚妻。”
我的脸忍不住抽搐起来。那天在台下看伊莉主持的塞斯国民大会,拉库里一口浓痰吐过去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我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布雷西亚的行象,要不然我也会象拉库里那样呸一呸。
转身准备离去,我到底还是不忍不住,又回过头问道:“未婚妻是怎么回事?是你们那个国王发神经吗?”
史蒂夫将视线移开,表情木然地解释。“塞斯公爵已经在11月17日口头同意在六个月后与我家主公定婚。塞斯公爵作出这个决定,我国并没有施加任何压力。”
不再看史蒂夫,我骑着白雪向自己的阵地飞去。不走不行,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脸抽搐得更厉害了。
11月16日那天,我去见过伊莉,还送了她一束波斯菊。难道说没有送玫瑰给她,就导致她反应如此激烈?
伊莉说过:如果我战死在布雷西亚,即使塞斯最终灭亡,她也会终生不嫁的!
是阿朗佐那个小白脸用什么甜言密语改变了伊莉的心意,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搞不好伊莉那天异常的举动,本来就是因为她已经准备嫁给阿朗佐而心生内疚。波斯菊,或许只不过是催化剂罢了。
回到阵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被大棒狠狠地击打过一般,眼前金星乱舞。
夏默和拉库里走了过来。夏默说道:“主公,敌人在等待后援。”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嗯?!”我抬头盯着夏默。“你说得对,史蒂夫在等后援。我不能陪着他们一起耗费时间。”
见我心生犹豫,夏默冷静地说:“主公,请带主母先行离开。夏默在此断后,绝不让敌人越过此处。”
拉库里也嚷着:“主公放心,就算夏默战死了,我也不会让敌人通过这个峡谷的。”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拉库里人蛮好,可是嘴巴却那么臭。人家夏默并没有打算战死,拉库里却这样乱说。如果将夏默换成凯森,肯定早就暴跳如雷了。
“胡说,如果我和主母已经安全进入布雷西亚,还需要你们在这里死守干嘛?来的时候,我们进入玛哈亚境内到这个大峡谷走了三天,可是从这儿到布雷西亚只有九十公里。我们全速撤退只需要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回国了。所以你们最多守三个小时,就必须撤退。你们现在可不许死!”
夏默优雅地笑了。“既然主公吩咐,夏默不敢轻言牺牲。”
拉库里更是高兴坏了。“神魔大人不许我死,我自然死不了。”
我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一面红色,一面绿色的小鼓。咬破食指,将鲜血滴在小鼓上,结果鲜血立即溶入其中。将小鼓交给夏默。“你知道的,我对亲卫施加了血咒术。敲红色的一面,亲卫会爆发更大的战斗力,不过那样会透支体力;敲绿色的一面,亲卫会恢复正常。十二个小时之内都有效。”
拉库里好奇地盯着小鼓,头也不抬地问我:“主公,我才是亲卫的副首领,干嘛把小鼓交给夏默啊?让我敲一下小鼓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好不好?”
解开腰间的小袋。小袋里,装着一百颗雷神弹。将小袋交给夏默,吩咐道:“将珠子分发给冷静的战士,在需要的时候,对着珠子注入斗气后掷向敌群,会产生类似爆鸣轰雷的效果。一切都交给你了。”
夏默点点头。“我知道了,主公请放心离开。”
拉库里瞅瞅我的脸色,摸摸自己的光头。“有‘好运的拉库里’在,主公只管放心。”
家臣并不责怪我将他们带入如此的困境,在绝境中还能表现出如此坚定和自信,这使得我的心中产生了些许酸酸的感觉。
被敌人追得象兔子跑,还得家臣拼死为你断后。兰特,你太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