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因为十五兵团的战斗力比前两者更强,也不是因为十五兵团的兵团长的战斗指挥能力出众。真正的原因是,德克萨人两翼的部队已经被两个巨大的磨盘几乎完全碾碎了。
现在在战场上,除了黄甲哥萨旅已经没有其他成建制的德克萨部队了。如果不是因为十五兵团士气早已被夺,黄甲哥萨旅是否能够在承受着四面八方压力的前提下将十五兵团击败,也在两可之间。
看到黄甲哥萨旅终于略显疲态,肯洛王子以近乎诗歌的优美语调轻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大陆上最强的部队啊,请放开胸怀,聆听由我指挥的第四交响乐吧。”
在一声令下之后,肯洛身后那些早已被刺激得血脉贲张的战士们,以密集的阵型向敌人冲去。
然而从某个角度来说,肯洛王子确实无法避免有吹牛的嫌疑。
剑斫声、斧斫声、呐喊声、呻吟声、哭泣声,仍旧象以往任何一场激战那样充斥着整个战场。这样枯燥、丝毫没有新意的声音,如果硬要说是音乐,那么与其将之称为交响乐,还不如将之称为丧曲。肯洛王子所谓的第四交响乐,大约只能令极少数嗜杀的战士感觉愉快吧。
现在,肯洛王子手头上仍旧有五个兵团的预备队。即便如此,在激战的战场上,英格兰尼人与德克萨人的比例仍旧是十比一。
黄甲哥萨旅在前面的战斗中,已经凶狠地击溃了英格兰尼三个主力兵团,歼敌两万有余,而自身伤亡几乎可以省略不计。然而,他们的好运似乎已经到头了。
对特制重铠填充的魔法时效已过,由于土系魔法元素的消失,黄甲哥萨旅战士们身上的铠甲已经恢复成了普通的重铠。至于气系魔法元素渐渐在空气中消散,影响倒还不大。因为此刻对那些身陷重围的勇士而言,已经没有移动的必要了——他们想要移动也根本不可能。
十万英格兰尼人将黄甲哥萨旅紧紧地包围着,那种劲头,就好象一对分开很长时间的热恋情侣正在地拥抱一般。
黄甲哥萨旅用他们曾经学习过,但是从来未曾在战场上施展过的阵型继续作战。他们的阵型由方型变为圆型,就像一群野猪被一群狼包围时那样作战。而英格兰尼人则象汹涌的海浪无休止地拍击海岸一般,不停地涌向对方。
黄甲哥萨旅的战士仍旧保持着作战初期的那种战斗,可是他们的重铠不再是无法击破,他们的武器也开始破损,而且,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得很大。
在剑斫、枪刺、斧头劈以及钉锤或是流星锤敲击下,一个又一个的黄甲哥萨旅战士倒下了。他们默默地、阴郁地、庄严而且保持着应有的尊严死去了。
英格兰尼人付出了一个重装骑兵联队的代价,终于成功地将德克萨人的圆圈分割了。连锁反应之下,德克萨人的圆圈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小。
一些较小的圆圈已经被英格兰尼人可怕而又猛烈的攻击给打碎了,可是即便只剩下单独一个人,黄甲哥萨旅的战士也不肯投降。他们扔掉长矛,用长剑斫,用头盔撞,用牙齿咬。总之,他们不肯投降,也不肯放弃战斗。
在剩下来的圆圈之中,有一个相对比较大。在这个圆圈里,有一个骑着雪白骏马,身穿银甲,头戴银盔,披着白色天鹅绒披风的高贵骑士。从他身上的装饰看,这是一个德克萨亲王。他总是徒劳地尝试着在战斗的第一线与敌人作战,可是他身旁的战士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他挤到内圈之中,让这位亲王与剩下的魔法师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亲王用脚踢挡在自己面前的战士。可是被亲王毫不留情地踢中屁股的普通战士全都浑若不觉,他们挺直了胸膛紧紧地排成一排,即便是被敌人杀死也不肯露出一丝能够让亲王挤上去的缝隙。亲王又用剑身拍打紧紧牵着自己坐骑缰绳的侍卫官,在连续而暴燥的击打下,金属手套被击烂了,侍卫官的手背上已经鲜血淋漓。可是侍卫官仍旧牢牢地紧握着缰绳,同时扭过头仔细地观察着圈子外面的敌人,似乎他的手臂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亲王长叹一声。他转过头对圈内仍旧被保护得很好的魔法师们说道:“我命令你们,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攻破,你们就立即向英格兰尼人投降。在德克萨王国将你们赎回之前,你们可以为英格兰尼服务。”
一个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的高级魔法师皱了皱眉。
“虽然不是战士,不过我们也是黄甲哥萨旅的一员!”
亲王略带责备地看着那名魔法师。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黄甲哥萨旅的一员,那么你应该知道谁才是黄甲哥萨旅的最高指挥官吧!听我的命令!”
这时候,亲王温和地对假装不看他的侍卫官说道:“贾尼,我被敌人生俘好呢,还是与我的战士们一起战死更好?你要知道,我是德克萨唯一的王储,历史上的国王或是唯一王储被俘,可曾有过活着回国的例子?”
“我可不愿意当一辈子囚犯。”
亲王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已经当了七年侍卫官的贾尼仍旧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死志。贾尼固执地不肯回答亲王的问题,可是他的双肩开始微微起来。
“回答我。”
听出亲王语气中的坚持,贾尼再也忍不住了。他哽咽着哭出声来。“殿下……”
“好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呢?”亲王温和地责备着自己的侍卫官。“好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不要哭了。”
“我早就想让你去做一个普通兵团的代理团长呢,可我总是舍不得放你离开。等会儿防线破了后,你也向英格兰尼人投降吧。回国后,你向国王要一个兵团长当当,就说这是我的遗愿。”
贾尼嚎啕大哭起来。他放开缰绳,头也不回地向圆圈的外面冲去。他冲到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发了疯似地向敌群攻击。短短的几秒钟过后,贾尼就身受了七、八处足以致命的伤害。不过,贾尼也成功地将长剑刺入了两个敌人的胸膛。
当贾尼倒在满是鲜血的泥泞中时,被贾尼撞开的缺口也被英格兰尼人成功地利用了——最后一个圆圈也破了。
亲王看着仍在微微抽搐的贾尼,摇摇头。
“这小子,又给我打前站去了。”
亲王勒紧坐骑的缰绳,当坐骑人立而起时,他以一种身旁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用力挥舞右臂。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