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携进了荣寿堂,唱过礼问过安后,两个小辈便自觉地坐在了最尾,大夫人与二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上首。
待一坐稳,二夫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小半坐在锦杌上,一大半身子都探了出去,笑着说:“娘今儿个瞧起来精神头极好的模样,张院判说吃这服药吃个七八天便好了,如今看来不仅是全好了,瞧着更精神了,我们府总要备上四色礼盒送到张太医府上。”
“行啊,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太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儿的暖榻上也乐得应和,又吩咐芸香把案上的帖子给二夫人看:“你看看,下月初五,平阳王府请宴,说是庆春。”
二夫人接过那帖子,翻来覆去看好多遍,止不住地笑开了,忽地想起来什么,多了个心眼问:“娘可知道同去的还有哪几户人家呢?”
这是在打探二皇子妃的人选呢。
行昭边抿了口茶,边暗暗打量着二夫人——整个人显得急切且兴高采烈,行明的身份根本就不够格去攀皇子妃。而二夫人却难保没有想去争一争的念想,可见人都是得寸进尺的,都愿意去肖想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前世的她是这样,后一世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人都看不清。
“还有好些家,其中自然也不乏权门贵胄。”太夫人淡淡开口,抬头瞥了眼二夫人:“信中候闵家的大娘子也去,正当红的阁老陈显的女儿也去,定京城里有些名望的人家都受了邀。甭管谁去,只一条,你别忘了定国寺之行。”
行明喝茶的手一颤,二夫人的脸上爬上了两团潮红,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夫人见状,笑了笑,又说:“也别太拘谨,都是相熟的,就当小娘子们聚一聚,我们老婆子也出去晒晒太阳。”又笑着指了指行明:“这丫头穿水红色好看,我存着一匹水红牡丹千层福花样的杭绸,还有一副赤金缠丝莲叶纹的头面,一并待会儿送去东跨院。都是大姑娘了,好好打扮打扮,叫他们知道,我们贺家的女儿不比谁差。”
行明满厢感激,她比谁差,她并不任何人差!
张妈妈又捧了几匣子的首饰进来,几个女人都陪着太夫人选,谁说一声好,太夫人就立马打包送过去,很是有散财童子的模样。
一下午过得极快,太夫人临到后头有些疲了,二夫人便领着行明借机告退。大夫人磨磨蹭蹭地,有话要说。
太夫人最见不得大夫人这幅模样,紧紧蹙着眉头等她。大夫人瞧了眼行昭,示意行昭先避到里间去,行昭装作不知道,仍旧摇晃着腿坐在椅子上头小口小口地吃茶。
“可是那道处罚让你为难了?”太夫人叹口气,到底先打破了僵局。
大夫人一听,像找到一个宣泄点,直点头,皱着眉头一脸为难:“郑家的紧紧相逼,林竹又染了毒瘾,这才财迷心窍把景哥儿的贴身物件儿拿出去。把他们一家发卖了,这个侯爷也觉得有道理,可他又出了个主意。媳妇,媳妇就觉得有些伤阴德了..”说着抿了抿唇,一张圆脸皱起,叹了口声,又凑拢了暖榻,压低了声音:“侯爷怕万管事一家将事情四处乱传,吩咐人去赐几碗哑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