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氏埋怨地看了姚宜春一眼,“老爷以为妾身没想到?只是大哥说,没有婉宁二老太太的病就不能好转,老太爷都无话可说。”只要想起这件事,寿氏胸口就隐隐作痛。
“三哥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姚宜春红涨的脸看起来虎虎生威,“等我抽出时间写封信给三哥,将这丫头赶去家庵,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日日为姚家跪拜求福。”
姚婉如张开了嘴,虽然一双眼睛仍旧濡湿,却已经饱含欢喜,差点忍不住拍手。
对就是要让婉宁做尼姑,让她做一辈子的尼姑。
没料到老爷底气那么足,寿氏让人搀扶着站起身来,亲手端了茶给姚宜春,“老爷快想想法子,可不能让七丫头这样在里面搅和。”
姚宜春冷笑一声,“她也闹不出大天来,现在你就跟着我一起去二房,若是二老太太没有好转,你就将婉宁带回来,就说三哥有话在先,不能让婉宁在外过夜,大哥这边我来顶着,我就不信了,在姚氏一族里,我还没有说话的份。”
大哥整天闭门不出,他却已经今非昔比,在泰兴呼风唤雨不说,将来就要在朝中有了靠山,攀上了崔家,三哥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姚宜春越想嘴边的笑容越重。
寿氏看着不以为然的姚宜春,不知怎么的,老爷仿佛比往日高大了许多,这样想着,她胸口的大石仿佛也挪开了,喘息终于通畅起来。
“六老爷,六太太。”在外守着的段妈妈快步进门来。
见到段妈妈有些慌张的神情,寿氏的心不禁一阵狂跳,“怎么了?”
段妈妈忙道:“听说二房的老太太不行了,二房要筹备治丧呢。”
二老太太不行了。
寿氏顿时挺直了腰。
治丧,她的机会来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寿氏忍不住要笑出声,整个姚氏族里谁还能接办这个差事。
婉宁去了二房又怎么样?
二老太太不行了,还是要她出面。
寿氏感觉她就像扔在热水里的茶叶,整个人伸展着,说不出的舒坦。
“有没有禀告老太爷和老太太?”寿氏转头询问。
段妈妈吞咽了一口,硬着头皮将后面的话说完,“奴婢也是听老太太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二房要治丧……二老太太亲自吩咐要……要七小姐一手操办。”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寿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姚婉如脸上还挂着一抹惊喜,姚宜春瞪着血红的眼睛。
段妈妈恨不得立即缩到地底下去。
“让谁治丧?”寿氏几乎咬着牙问。
段妈妈不敢回话,空张着嘴,半晌才道:“七……七小姐……”
寿氏转身将桌子上的茶碗拿起来“啪”地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将来等她再落到我手里,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走,去老太太那里。”她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否则她的打算真的完全会落空。
寿氏带着人去了老太太房里,见到老太太急着道:“老太太,这时候了您可不能不管啊,让婉宁这样搅合下去可如何得了。”
现在比她更着急的应该是老太爷和老太太。
二老太太已经不好了,这时候不下手要等到何时。
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眼寿氏,“打听来的消息做不得准,你先去二房看看二太太,再让人捎信回来。”这些事还是弄清楚为好。
……
姚宜州眼看着婉宁吩咐下人准备办丧事的一应物件。
他心里沉甸甸的,鼻端仿佛闻到了香烛的味道,浓浓的冲进他心里。
“大老爷,陈家三爷带着表兄过来了,要给老太太请安。”
姚家和陈家有几分交情,陈家的老三是个好孩子,姚宜州点点头,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下人忙道:“七小姐说这两天会有客人上门,都让小厨房准备好了。”
连这些都备好了。
姚宜州点点头,自从母亲病了,家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主事,他只是吩咐几个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随便应付,哪里会提前准备妥当。
姚宜州伸手整理一下衣袍,抬脚去堂屋里。
陈季然有些坐立难安,他实在应该早几日来探望。
“既然之前没来,现在就安心等着,白灯笼没挂出来,人现在应该没事。”崔奕廷抬起头,看向周围,堂屋布置的很简单,中间一副山水,两边是治家的对联,长案上摆着小块寿山石,两只前朝古瓶,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人家,不像三房那样富丽堂皇。
姚家二房从前是泰兴的粮长,姚家因此成了泰兴人人知晓的大户,姚家宗长的位置就落在二房,他之前不太熟悉姚家二房,到了泰兴听到的消息,姚宜州虽然守旧是个正直敦厚的人。
不过等到二房长辈过世,姚宜州压不住三房的势头,姚家宗长之位顺理成章就落在三房老太爷身上。
姚三老太爷没有教好自己的几个儿女,马上就又要去祸害姚氏族中的子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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