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子凰是想学卢梭式的那种“忏悔”,要把他自身经历的各种事情都抖出来,但在关于他沾染风尘的事情上,他努力再三不知为什么总是无法畅言。很明显他不是个想给自己遮丑的人,清醒后子凰明白他还需要慎重,那些跟他露水而过的烟花女子,不同于那些起码还认识他的人,拿她们作为他风月经历的陪衬是不公平的,那些在靠出卖肉体的女子已很不易,跟正在出卖自己灵魂的子凰属于同一阶层,如同深厚的阶级感情令子凰不能漠而视之,他的流氓哲学里却还有不可欺凌弱小的一条,想到这儿他不禁自我嘲笑了一下,子凰更明白他自身是多么弱小!
尽管那些有染过的风烟女子大多已记不起他,但子凰还是要在心里跟她们先做个道别准备,大千世界蝼蚁众生茫茫人海中,能有千年修得一日同床共枕,也是今生有缘的一次邂逅,不能只说是买卖了皮肉。子凰想起早些时候曾在一次应酬过后,他半醉半醒误入柳巷找过包一夜姑娘,x姑娘时年十六岁出自一处贫困山区,那小姑娘以其本性淳朴给李子凰特别的信任,并以超值的服务回报了这个深邃的嫖客,多年过去子凰至今没忘,那小姑娘临别说:“大哥你是个好人!不用给我打车费了。”
好人?嫖娼!子凰实在想不下去了!还有y小姐和z小妹,她们中有因为发现子凰无动色心,反而把私密托付给他的女子,也有认为子凰狎妓可惜的女人……从这些他还未知实名的女性当中,子凰甚至感受过某种浑厚思想的光辉,那些阅尽男人丑陋的女子们,或许有些话更想有人去代言,像莫泊桑记下的羊脂球那样,像小仲马结识的茶花女那样,像老舍先生用月牙儿的日记,并不都像正经人想象的那样,真叫人瞧不起的不是她们!
“珍重吧!风尘姐妹们!”曾几何时李子凰把姐妹之称看得尤其珍贵,而今当他再次验明自己做过嫖客兄弟正身时,他反倒觉得轻松不用再回避这个现实了,曾经的圆圆和后来的xyz女子都是存在的,就像兰姐、宁妹和小静这些姐妹的存在一样,她们天赋的人性人权平等是一样的,而且她们也有的道义远高于那种破鞋一族,对那类偏爱奸夫、情夫和丈夫俱全的货色,子凰今生绝对不会多去高看一眼,如果至少有部分烟花女子还可上天堂,那么不得好死的破鞋货色族类必下地狱!子凰急忙压住冲上心头又来的气愤,他也知道人所不耻的那种烂货已经太多。
或许在子凰真正接触过不多几个风尘女子中,正好多一半是出于他挑剔而有点突出的特例,这并没扰乱子凰对嫖娼的认知,狎妓实在是该受到抵制的行为,子凰本只是偶尔应酬盛情难却,才渐渐随波逐流过,也很注意深尝辄止。他总劝朋友不要多嫖妓,那是世界上最傻的事情,娼妓最笑话的就是嫖客,连娼妓都瞧不起嫖客,娼妓是不得不热爱嫖客,是靠这个养活两张嘴的!沉迷在两性世界里的男人们,很少深刻反省这沉痛的悲哀,当代更多暗娼已受训学得技巧,她们在你身下会哼吟乱叫等等,那些明显是假的多为哄你催汁,让人快些把东西放进塑料套里。
低俗的事物暂时引起子凰反感,每到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找高雅,如果谁认为像子凰这种流氓连艺术都不懂,那就好比真把瞎子阿炳当成只是个盲人了,正如此刻李子凰换了盘磁带,又听见二胡拉的一首《二泉映月》,那调子听得叫人可真难受!此时说来已经亮起的天色,听那曲子都觉得黑了下来!子凰明白了那二泉就是双眼,也是人所说瞎子阿炳心灵的窗户,这转而令子凰对那位盲人肃然起敬!窗外细雨仿佛打湿了盲人音乐家的头发,那人却心无旁骛让手中胡琴还在滋滋作响,子凰才听到了曲子的中段,他又一次痛苦彻悟,多少人反把他乡当故乡!<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