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众目睽睽,私情昭昭(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顾大人一席话,稳稳站住大义。七姑娘思量片刻,谨记着“刚柔并济”的道理,选了与他截然不同的路子。

因着长时间跪拜,脑子有些充血,浊气下沉。膝盖抵在胸腹,繁复的女官袍服舒展不开,层层叠叠缚在她身上,阻了气息。要保持声气儿如往昔般和缓清越,非是易事。

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频频往当中那女子端详。莫说是个丫头,便是提拔的朝臣,头一回当堂请奏,也未必能够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泰半人对七姑娘待会儿回话,并不看好。

然而七姑娘却此忧虑。她是女官,而非朝臣奏对。她不用事事做到滴水不漏,非要求个面面俱到。眼下是宫宴,虽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场面有些清冷。可到底不比前朝,一句话不当心,便会掉了脑袋。

只要一想到那人矗立在她身前,结实而挺拔的背影,她的心,很变得踏实而安定。

“回王上的话,下官幼时开蒙早。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下官的兄长,手把手,在树皮、麻头制成的糙纸上,一笔一划,教下官识字。一头挨个儿念出声,一头细细讲解其中的道理。下官还记得,彼时不足三岁,已能将‘衔环相报’四字,写得端端正正。”

七姑娘轻柔的嗓音,似水波般四散开来。却是叫人意外,另辟蹊径,起了个头。

“之后兄长入官学,为学监大人所看重。即便因着家世,偶有受同挤兑,下官兄长依旧勤学不缀,心志日坚。下官以为,这是兄长心头有坚持,认定了,唯有成才,方能不辜负学监大人传道授业之恩。”

“今岁王上首开女官试,下官侥幸,勉力得了朝廷册封。之后又受顾大人提拔,于大人从史一职,由起先磕磕绊绊,到如今顺遂许多,其间顾大人指点,下官铭感五内。”

“稚子尚能唱诵‘滴水恩,涌泉报’的歌谣,下官身为朝廷女官,又岂能弱了名头,比个稚子还不如。不说王上革吏治,顾大人知遇恩情,下官除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再是以为报。若是下官只贪图安逸,刚起了个头便半途而废,又哪儿来的颜面,回去面见父母兄长。下官实不愿,只因下官一人,坠了姜氏门风。”

前头答得规规矩矩,只最末两句,话里若有若,带了点儿颤音,显出她的委屈来。是她刻意补上。

是人都会因着这样那样的缘由,抹不开脸面,存了私心。如今她将这点儿私心剖开来讲,明明白白,当下承认:下官还是要名声的。不论公子成或是贺大人,今日她若从善如流,来日,坊间若传出她贪慕荣华的流言,她要如何自处?

七姑娘进京不久,口音还带着分明的江南语调。吴侬软语,加之她本就聘聘婷婷,豆蔻之年,有心示弱,总有那么点儿令人硬不起心肠。

文王抚着酒盏的杯沿,打量她许久。“照你这一说,又置贺爱卿一番感恩图报之心,于何地?”

幼安紧揪着心,只盼她出了岔子,惹得文王龙颜大怒才好。可听她答话,幼安自个儿都寻不出错儿来,心也就越来越凉。

都说她是那人的从史,是他教得她太好,还是她本就天资聪敏?头一回面圣,怎么可能这般条理清明,没个怕性?

幼安本已失望之极,忽而听见文王如此问道,只觉这问问得实在是好,不偏不倚,真真到了点子上。

你姜氏晓得知恩图报,用那人方才夸她的话,便是才德兼修。若是旁人也有向善之心,意图回报,莫非姜氏你只顾自个儿,置若罔闻么?这般挂羊头卖狗肉,自私自利,何谈品性修养?

幼安竖起耳朵,不信她还能巧言令色,强词狡辩,过了这一道坎。

贺帧不觉向她看去,不想文王竟会借他替她开脱的说辞,反过来刁难她。公子成好整以暇,嘴角勾出个讥讽的冷笑。

只顾衍,沉静的眸子里,掠过抹沉思。他曾一度认定,她心思灵变。揣摩应对的本事,女子中,难能一见。

他隐隐期待,她再下一城。

如今他心思有几分复杂。既想一力庇护她,免她孑然依;又期待她有所长进,即便离了他维护,亦能摒弃多余的顾虑,不受人欺侮。

她的那些绵软圆滑,实是令他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