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临安城的西城门,一大帮子礼部官员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负责接待的是礼部右侍郎严靖,也就是赵显堂叔谢康的搭档。
礼部尚书是政事堂宰相兼着的,基本不管礼部事情,左侍郎谢康出使西楚至今未归,因此大小事宜就只能落到严靖身上。
说起这位严靖,乃是临安城的一个异类,他出身将门勋贵,是启国开国将领严子方的后人,家里是军侯爵位,一般来说像他这种勋贵子弟,样么世代从军征战,样么坐在临安城里混吃等死,很少有别的出路。
但是严靖自小不喜欢武事,十几岁偷偷摸摸出了门,拖关系从临安尹处办了个假身份,硬生生从童生试一路考中了贡士,一直到殿试之时,才被先帝认出来,呼唤严家大人前来认人。
最后还是先帝开明,破格承认了他的进士身份,许他在朝中做文官,严靖这才摆脱了将门身份,成了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但是也因为如此,他被严家主脉赶出了家门,不得不自立门户。
七月的临安热的厉害,尽管是清晨,也有了一些燥热的味道,面容清秀的严侍郎带着一群礼部官员在西城门等候,不时掏出汗巾擦汗。
一行人正在苦等着西楚大皇子的驾临,一直等到了巳时正,忽然看到从临安城里走来了一队人,为首的年轻公子左手被布条吊在胸口,似乎是受了伤。
这名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手里拎着两个小桶,还有丫头手里捧着茶盏,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等到众人走进了,严靖这才认出为首的是朝廷的一品征北大将军赵宗显,连忙上前见礼:“下官严靖,拜见大将军。”
他身后的礼部官员看到自家堂官都上前行礼了,连忙跟着抱拳:“下官见过大将军。”
赵显连忙把严靖扶了起来,笑道:“严侍郎客气了,大家伙也辛苦了,晚辈准备了一些凉茶,特意带来给诸位解暑……”
“小兰,给各位大人奉茶。”
严靖点头致谢:“多谢大将军,大将军此来,有事否?”
赵显苦笑一声:“还不是跟你们一个来意,来迎一迎这位西楚的大皇子殿下。”
严靖道:“大将军为国负伤,这种繁杂之事交给下官等便可以了,用不着劳动大将军贵体。”
“严侍郎,莫要一口一个大将军了。”
赵显摆手道:“江宁兵符我可是都交上去了,旨意也已经交复了,了不是什么大将军了,眼下只是一个残废世子而已……”
“这次之所以来,倒不是因为国事,这西楚长公主就住在我家里……严侍郎也知道,用不着多久我就要跟她成亲,今天是来见一见这位大舅哥,以免以后的日子不大好过……”
严靖了然一笑,轻轻拍了拍赵显的肩膀:“下官听说那西楚长公主美若天仙,小王爷有福咯!”
“侍郎大人取笑了。”
严靖大概是整个启国朝堂里,唯一一个对赵显抱有善意的文官,因为他是出身勋贵势力之中的,而赵显就是最大的勋贵之一。
勋贵集团向来是文官集团的眼中钉,当年严靖入仕,被先帝朝政事堂宰相集体反对,要不是先帝强横,可以一言而决,严靖基本不可能做官。
可是即便他做了文官,处境也不是很好,严靖今年已经做官二十多年,年龄也将近五十岁,按照这个年代来说,五十岁已经是老人家了,他至今仍旧是清水衙门的一个右侍郎,位列尚书之下不说,还位列谢康之下。
要知道赵显的那位表叔谢康,今年四十岁出头,是以名士的名头被朝廷征召进临安的,做官不到五个年头,甫一进京,就是礼部左侍郎代行尚书事。
严靖是将门之中的异端,将门中人许多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同时他也是文官之中的异端,文官也对他有些厌恶,两面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