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骘(1 / 2)

 最初对白马的印象,是邻居家那匹,或许洗巴洗巴,能白得像奶油一样诱人,偏偏村子里只有一眼随时可能枯涸的泉,让村民洗澡都变成了奢望。

四叔就是在距离泉眼不算太远的山梁上,挨着二叔的庄院,建起了自己的家。

四方的院墙,用黄土夯筑,晒干以后,能挡风沙,御强敌。

我参与过院墙的修筑。

在父亲“秦王按剑怒,发卒戍龙沙”般的指令下,扛起自家的铁锹,打心里有种赴秦塞、平四夷的豪壮。

四叔自然笑吟吟地接待了我,少不了往我手里塞个余温尚存的鸡蛋,而后带着我来到现场。

早有左邻右舍聚在此,忙得酣畅淋漓,乡野粗俗鄙陋的段子飞得比后山的山尖还要高。

一般都是讨论谁家女人夜里的嚎声大,说着说着,就有无耻之徒问:

“我咋听见白马叫了一晚上?”

有人赶紧附和:“去看看马槽后面放没放站人的树桩子。”

结果还真有好事者跑去看,然后回来报告:树桩没有,三条腿的板凳倒是扔了一个。

“板凳好,板凳比树桩子好,要是弄个沙发,那马得死!”

于是哄笑声几乎要把四叔崭新的院墙掀翻。

俗归俗,四叔的家依旧四平八稳地落成了,放一挂鞭炮,下一锅臊子面,四叔眼里尽是光,幼稚的像个孩子。

谁曾想,几轮春秋后,村里的白马不再嘶鸣,而家也变得不像家了。

前年,我第一次载着四叔回城,四个小时的车程,他说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而所有的故事,都是从四妈死后开始。wap..com

“四叔,这些年,最辛苦的是哪里?”

“煤矿。”

“最舒服的呢?”

四叔不假思索地说是一个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