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最严重的礼崩乐坏也莫过于此吧?</p>
李晔忽然有些悲哀。</p>
他想起了被刀斧相向的曹髦。</p>
他想起了后世被按着脑袋认爹的朱厚熜。</p>
今时今日,与他们的境遇何其相像。</p>
作为普通人他可以不在乎,但如今作为天子,这个身份是他最大的翻盘本钱。若是今天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走了,一传十,十传百,他这个圣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当了。</p>
念及此,李晔一撩衣袂,走到池塘旁边的凉亭坦然坐定,迎上内竖、武夫们轻蔑的嘴脸:“朕今天必须见到军容……”</p>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柔和而平淡地开口:“不自由,毋宁死。”</p>
他怂了这大半年,事事曲意顺从,但如果忍气吞声一点用都无,为什么还要窝囊?</p>
至于失去……</p>
阴诡的印金绶紫,跋扈的持节封王,左右狐狸两旁,傀儡坐明堂。</p>
他这个天子本就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可失去的?</p>
最坏不过被中官揪着头发拖到小黑屋打骂。</p>
他早就被关了好几次!</p>
还畏惧么。</p>
当不了薄冰哥,没有走到对岸的机会,那就一脚踩烂冰面带着内竖一起淹死完事。</p>
“不自由,毋宁死?”</p>
内竖、武夫、侠少们交头接耳,没想到乖顺了一段时间的圣人又硬气了起来。</p>
“再关他一个月!”</p>
“不如逮到少阳院锁起来,或幽闭兴庆宫,择一皇子继位。”</p>
“圣人颇有自由之志,又不听话了。”</p>
“……”</p>
随行朝臣个个脸色铁青,见李晔仍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右散骑常侍韩射不禁扯了扯圣人的袖子,低声道:“圣人万乘之贵,不可意气用事,既然军容不见客,就且回宫读书听政吧。”</p>
李晔看了韩射一眼。</p>
君子不立危墙,道理谁不懂?</p>
可眼下的问题不是天子要不要坐垂堂。</p>
他最近和西门重遂的关系还不错,西门重遂也很久没骂过他。他好意上门探望,西门重遂也没必要拒绝。现在这帮内竖拦着他,其险恶用心看大臣们的脸色就明白了。</p>
是要看圣人出丑,是这些内竖要籍此顺手再驯化皇帝一次。</p>
三驯两驯,跟被危墙塌死还有什么本质区别!</p>
正因为李晔现在不是个普通人,而是天子,他才要坚持坐在这不走。</p>
“陛下!”见圣人不理会,韩射换上了正式严肃的称谓,捉住圣人的袖子泣声大叫道。</p>
其他十余侍从也纷纷拜倒附和:“臣等请陛下回宫读书听政!”</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