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薇反应过来，收拾情绪，下令全军全速出发，心里那一丝不详的预感，隐隐约约指向了那个人。

他，现在还不能死。

九州未曾统一，西方数百国在外虎视眈眈，雍州黑甲铁骑还没有踏平这片大地，他怎能在这时候死掉，科技之火，文明之光，还需要他来带动，如果现在就死了，那她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原来，诸多布局和阴谋，都是为了这么一个人。

想想也很奇妙，人与人的因果，似乎随着一方的死亡，都会烟消云散，不论这里面牵扯到多少恩怨，往小了说，夺妻之仇杀父之恨，往大了说，家国天下，但不论是怎样的恩怨，都会在死亡的瞬间，清除掉所有的因果。

如果殷无尘知晓殷商薇的想法，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做出这种舍生取义的举动，或许不会，但他如果醒着，可能会笑眯眯的对着殷虎说：假如再来一次，本侯，依然会救你。

这才是他。

如果他变了，只能说是输给了这天的大势。

——

虚空中的英灵，都在这一刻有所感应，这位身负李若愚期望之人，背负着晨曦帝国数以千万计亡灵的希望之人，死了！

浩瀚的虚空中。

有一座宏伟的关卡，横跨虚空，坐落在星河当中，南面，正有无数样貌丑陋的生物在进攻这。

放眼看去，虚空中遍布着这种生物，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比之殷无尘刚才经历的战况还要惨烈百倍千倍万倍。

而这关卡，通体漆黑色，绽放着幽光，以至于在本就黑暗的虚空中，都显得那么刺眼，它绵延无尽，不知道尽头在什么地方，每一处的烽火台上，都有恐怖的武器在吸收空间的能量，然后朝那些生物射去。

每一道光柱出现，都会令虚空短时间出现一道真空，但，很快，就会被他们重新布满，似乎杀之不绝了。

两杆特殊材质的大旗，在真空中伫立，亘古不变，不晓得存在了多少万年，那杆黑色的秦字旗下。

有一身穿黑色甲胄的人，他长发差点及腰，面容刚毅，饱经风霜，不知存活了多少年，又似乎还很年少，一眼看去，人间年轮在其脸上交替变换，他身上还有绿色血液，无法清洗干净，哪怕用最先进的技术手段，都没法将其清除。

显然，他是受了伤。

关卡另一端，正有无数的生命在对抗着，爆炸着，不论死去多少生命，但这道城墙，都佁然不动。

哪怕是这个人，都不晓得这座城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自打他率领大军走向虚空以来，便发现了它的存在，而且一来就看到了现代残留的文明痕迹，他看到了那些信息，不由得对西方虚伪的神明更加怨恨。

被无数毁灭的文明保护的神秘大地，诞生了如他的强大帝国，他是近千年以来，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

其后，又有一人走到了这里，于是战争再次开始，两人以一国之力，堵住了关卡的一个巨大缺口，拦截了从另一端过来的神秘生灵。

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也在战争中，发现了很多上古秘闻，为什么他存在的星球，会不断遭受别人的攻击和控制，似乎他们在惧怕什么，想要彻底统治这颗星球，可不论到什么时候，那片大地的文明之火都会重新出现。

随后，

周而复始的战争在拉开，战败了，重来，战胜了，就成了他的后继援军，比如那位李氏侯爷。

两人携手并战五十年，几乎快要挡不住了，但就在两年前，星空波动，像是时空的力量投射到了他们后方，随后，那片破败的大地上，又有了科技之火的苗头。

但今天，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点不祥的预感，阴影浮现在心头。

金色甲胄的俊美男子杀掉爬上关卡的敌人后，说道：“我留的手环能量在快速消耗，只怕他遇到了不测。”

黑甲中年男子闻言，沉思片刻，道：“科技大道之下，人人如龙，他会有自己的造化，倘若真的死了，也只能说我们等错了人。”

金甲男子觉得有道理，于是再次奔赴战场。

……

虚空之下，

西方尽头，那座五十年前差点被打落的天空城，沉寂了几十年后，忽然传来阵阵轰鸣声，似有一股无敌的力量，在将它重新托起，然后重新恢复到原本的位置上，教皇在地底的密室中，浑身疲软无力，几乎快要瘫倒在地。

光幕中停止的最后一抹画面，是那位殷氏侯爷倒下的画面，他又惊又喜，对着身后一座棺椁说道：“他死了。”

这一次，他不能失败，再也不能容许出现五十年那一次诛神之战，让晨曦帝国一半的生灵走向了星空，倘若再次发生，那么，这片文明古地，他们就真的再也镇压不住了。

……

殷无尘睁着眼睛，耳边，还能听到众人的呼唤，有悲切，有伤心，交织在一起成了苍凉，如同天空落下的瓢泼大雨一样，是他们心中留下的血和痛。

也许这是死了吧。

殷无尘如此想到，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梦，放在他的时代，哪怕科技已经很先进了，也没法证实时空穿越的真实性，有人说当速度达到光速，就会在量子纠缠下，回到过去或是未来，而他，突然来到这片与他那个有着诸多相似的世界中，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精彩，哪怕真的死了，也值了。

但就在他念头即将陷入混沌的时候，两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金色，一黑色，两人默默的看着他，面上带着笑。

黑白无常吗？

殷无尘很逗，冷不丁的问了句：“这世上不会真的有神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