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可不是什么热心肠(1 / 2)

 广场上,文武百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落在后头的,要么是有事儿闲聊耽搁了,又或是徐简这样走路慢的,还有位高权重、在殿内站得最靠前,出来得自然越晚的。

因而,大部分官员都没有注意到,这厢三人聚在一块,或凝重或激动、仿佛在商量朝堂要事。

只贤王爷一人,正巧顺着台阶下来,看了他们一眼。

有些惊讶,却没有多少好奇心,甚至抬步就要走。

晋王看到他了,忙招呼了声:“八弟也帮着劝劝?”

被点了名,贤王李沄也只好过来,问起缘由。

晋王笑了说了,又道:“我说我使人去请,辅国公竟然都不一口答应。”

李沄闻言,打量徐简,问:“为何?”

“是真是假都说不好,”徐简的视线从晋王一直滑到贤王身上,敛眉道,“太兴师动众了。”

贤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逸伯是激动的那一个,眉头紧皱:“是真是假,请来了就知道了。

你就仗着年轻,不看重这些,以为现在能走就一辈子能走了?等你上了年纪、不说多了,就我这岁数,伤腿都能折腾死你!

有大夫就问问,问不好也就这样,还能比现在更差?

若能治好了,你往后想练武就练武、想带兵就带兵,何乐不为?”

“是,伯爷说得很在理,”晋王和安逸伯意见统一了,“不能仗着年轻,好不容易能遇着了厉害的大夫,怎么也得试试。”

徐简笑了笑,没说试、也没说不试,却也接了这话,接得其他人哭笑不得:“确实年轻,从没有活到过伯爷的岁数。”

安逸伯一张凶脸涨红,重重捶了徐简两下:“那你可得争气些!”

晋王也笑,露出几分怀念来:“许久没听你在朝堂上这么说话了,这一下子都把我说懵了。不管怎么说,你别推辞……”

后头的话还没有说下去,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

正是贤王。

贤王清了清嗓子,道:“二哥,既要找大夫,你与辅国公商量什么?

你只管使人去东北,漫山遍野地把人找回京城里来,大夫往辅国公府外头一站,还能进不去府门?

问再说,不如直接点。”

晋王抬手抵着下颚:“还是八弟活络,我是钻牛角尖里去了,这么简单的事,我一时都没想明白。”

贤王又与徐简道:“你也别觉得兴师动众的,哪一天消息传到圣上耳朵里,他使人去找那大夫时,才叫真的兴师动众。”

安逸伯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贤王爷说的道理。”

话说到这上,徐简当然“从善如流”,谢过两位王爷。

事情就此定下,贤王和晋王一块先行离开,只剩下安逸伯一个急性子、还在陪着徐简慢慢走。

如此走出南宫门时,早已不见其他人的踪影了。

徐简这才看了眼安逸伯。

刚就发现了,伯爷似是有话要说,却很犹豫。

“换个地方说?”徐简低声问道。

安逸伯没拒绝。

旁的地方都不放心,干脆,徐简把安逸伯请到了自己府中。

过两天就要放小定了,府里做了不少准备,安逸伯主持婚事,这时候到府、毫不突兀。

小花厅里落座,安逸伯抿了口茶,问:“你和晋王何时熟的?”

“不熟,”徐简答道,“先前太子出事,我随单大人去过晋王府上,真算不上熟。之后下朝时说了两句话,提到过我的腿伤。”

安逸伯吸了口气,没有立刻说话。

这在徐简看来,颇为反常。

伯爷是个直肠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金銮殿里骂起太子殿下来从不含糊,现在却在“犹豫”。

明明没有其他人,明明已经话赶话。

徐简不催,静等了会儿。

半晌,安逸伯才开了口:“我算是看着圣上和王爷们长大的,晋王爷他可不是什么热心肠。”

好端端地关心起了徐简的伤情,请大夫都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行动……

要说这一辈里有没有热心的?

肯定有。

一个已故的定王李沧,一个坐龙椅的今上李沂,就这两人。

再没有一个多的了。

徐简揣度了安逸伯的用词,试探着问:“伯爷的意思是,晋王此举另有意图?”

“是啊,肯定有意图,”安逸伯摸了摸胡子,道,“但未必是坏的,好好的,他也不会莫名其妙来折腾你。”

徐简心里迅速梳理了几种可能,面上不显,只顺着安逸伯的话往下问:“未必是坏的?”

“我也是猜的,”安逸伯道,“也许是为了替太子赎过。

太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们当臣子的都头痛,圣上的头就更痛了。

晋王与太子关系一直不错,圣上虽不是个喜欢迁怒的性格,但晋王为人谨慎,他也不想被太子连累上。

陈米胡同已经就那么一回事了,可你的腿伤、如果晋王爷能寻到好大夫,能治好了,也算是替太子把之前的过错挽回一些,晋王在御前也长点脸面。

圣上器重你,指着你往后辅佐太子,晋王卖你个人情,他也不亏。”

徐简认真听着。

前尘往事,安逸伯并不知晓,他从眼前看到的这些推断出这么一个可能,也合情合理。

这也正是伯爷吞吞吐吐的缘由。

因为“未必是坏事”,多说这么些,反倒还显得“小人之心”。

只不过,从徐简这儿去看晋王爷,就不是这么一个结论了。

不是“好好的”,也不是“莫名其妙”。

如果晋王李渡就是背后的那个人,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

思量一番,徐简又问道:“那贤王呢?伯爷觉得贤王是什么性子的?”

“贤王爷……”安逸伯道,“他不爱瞎掺和。”

许是在徐简面前,又是辅国公府里,伯爷说话没什么讲究,许多陈年旧事全搬出来了。

“我看他就是个精明人,他不爱掺和,偏偏他那些兄弟想折腾时都要拉上他。”

“永济宫里那个,还有李汨,以前常找他,贤王理都不理,他连定王爷都不理,就怕被定王爷塞点事情做,只和圣上还能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