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 踢馆(1 / 2)

 天宝十一载,春。</p>

长乐坊主干道西侧,铁匠铺后面的坡上,有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歪脖子大树。树干差不多足有十人围抱,上有外伸的粗枝托举云彩,下有虬乱的根节,其不少部分露在了地表外,支出的部分都有小孩子那么高,宽可容人。</p>

如今书院的学生太多,屋内顾不过来,鹿鸣涧惯常就坐在这条根节上面,讲《史记》、《战国策》里的故事。听讲的人们围坐成半扇,视线微仰,就正好能对上她的。</p>

因为来到了户外街边,那听讲的人就不止是学生们了,生意冷清的小贩、揣手游荡的闲汉,乃至于东边来的行脚商人、路过此地的恶人侠士们,都有时驻足,听上两耳朵。</p>

且不说她教书确得妙趣,便哪怕是她真讲得寡淡无味,凭着这么个粉唇白面、清丽秀美的万花年轻女子,捧着书坐得高高的,即便紫黑长裙将垂下的两腿盖得严严实实,那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p>

何况鹿鸣涧笑靥如花,声线清甜,讲话也极有活力,往往惹得听讲者们入迷又入胜。</p>

她既被王遗风亲点,两年来忝为“坊主”,在坊民们眼中,她便自有一番身份地位、隐形权力带来的威仪光环。再也不像从前教书时,她还时不时迎来那种带有猥亵意味的言语挑衅或者目光冒犯。如今,即便还有个别人,心里仍存了类似的龌龊想法,却也不会、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p>

长乐坊重建已有两年。鹿鸣涧除去练武、看书,便是玩乐,便是每隔一日做这女教书。她过得很是神清气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