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信儿，我反倒慌了。我千里迢迢跑去北地看，没在工地找到他人，那朝廷看守犯人的工头和我说，我爹身体太差，没有啥子劳动能力了，按照律令，没恢复好之前可以不做工，居然还让我赶紧去看看我爹。</p>

“……我都不敢相信。我老汉儿从前那般能干，如今到底什么田地了，连朝廷的扒皮黑心工头都怜悯他？</p>

“我去到工头给我指的，我爹那所谓的屋里。四面漏风。我爹裹了个破絮被子，缩在炕上，那漏在外面的头脸两颊深陷、眼窝青黑，要不是我最熟悉的老头子，我都不敢认他了。</p>

“老头死死闭着眼。我叫他，他也没醒。</p>

“我掀开那破被，一股子酸臭熏得我想吐，不知道他多久没洗过身子了，肤色又青又黄，瘦得皮包骨头，早年精壮的身子骨儿是一点模样都看不出了，简直没个人样子。</p>

“那一刻，我都唬得以为他死了。”</p>

唐珂说着说着，声音有了几分湿意，鹿鸣涧也听得不忍。</p>

平时惯于伪装成各种身份，唐珂的官话讲得极为标准，丝毫听不出地方口音来。只有在鹿鸣涧这种她很信任的人面前，还要像刚才这种极为激动而不够克制时，唐珂口中才蹦出几个西南方言的用语，透出一丝她幼时曾在蜀中生活的痕迹。</p>

唐珂吸了口气，继续道：“然后我发现，老头的手脚，都被两指粗的麻绳紧紧捆着，动弹不得，一只脚踝上还栓了个铁索，另一头在屋外的柱上。一瞬间，我恨不得把工地上的监工、整个流放之地的活人、朝廷、所有人，全杀了。”</p>

“……”鹿鸣涧不敢想象，要是章敛或者章放被这样虐待，自己得怎么发疯。</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