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渡河之后,北齐便派遣中劳使刘俊前来迎接。</p>
刘俊历任殿中侍御史,兼散骑侍郎,乃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刘逖之弟。刘逖曾为来聘使主,和傅縡相识。</p>
说来也巧,刘逖还与祖珽以文义相得,结雷陈之契,为刘俊聘祖珽之女。(注1)</p>
呵呵,这位中劳使,就是祖珽的女婿了。</p>
侯胜北于路询问刘俊,如今的朝堂是哪几位重臣掌权,得知有了些许变化。</p>
太宰侯莫陈相过世,年八十三。</p>
太尉徐显秀也已亡故,兰陵王高长恭接任。</p>
其余人等按序递升。</p>
赵彦深迁司空。</p>
和士开迁录尚书事。</p>
徐之才迁尚书令。</p>
唐邕迁左仆射。</p>
冯子琮迁右仆射,仍摄选官。</p>
侯胜北暗自感叹情报这东西是有时效的,相隔二千里,到手的已是半年前的消息。</p>
反过来说,如能利用好距离和时间带来的消息差异,没准能在战场上发挥大用处。</p>
……</p>
闲谈间说起祖珽,刘俊对这位岳父大人既感羞耻又属无奈。</p>
大概是为了挽尊,他说了一段祖珽挺身而出,君臣论战的轶事。</p>
时任秘书监的祖珽,告发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朋党弄权、卖官鬻狱之事。</p>
不知怎的,话题从臣下转到了陛下身上。</p>
太上皇帝高湛大怒道:“尔乃诽谤我!”</p>
祖珽道:“臣不敢诽谤,陛下强取民女。”</p>
高湛辩解道:“我以其饥馑,收养之耳。”</p>
祖珽驳斥道:“何不开仓振给,乃买入后宫乎?”</p>
很是一针见血。</p>
高湛老底被揭穿,恼羞成怒,以刀环筑其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p>
祖珽认怂,高呼道:“陛下勿杀臣,臣能为陛下合金丹。”</p>
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没闹出人命。</p>
没多久,祖珽嘴贱,忍不住又道:“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p>
高湛的怒火再次冒了上来:“尔自比范增,以我为项羽邪?”</p>
没想到他还是高看了自己,祖珽表示鄙视,摇头道:“项羽布衣,帅乌合之众,五年而成霸业。陛下藉父兄之资,才得至此。臣以为你没资格轻视项羽。”</p>
还没等高湛发飙,祖珽接着自夸自赞道:“臣何止方于范增,纵张良亦不能及。”</p>
他还列出了理由根据。</p>
“张良身傅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帝庭,于己及子,俱保休祚。”</p>
祖珽傲然道:“蕞尔张良,何足可数。”</p>
高湛愈怒,下令以土塞住他的嘴,祖珽不屈不挠,且吐且言。</p>
乃鞭二百,配甲坊,徙光州,敕令牢掌。</p>
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别驾张奉礼认为牢掌不是说牢牢看管,而是要打入地牢。</p>
于是挖了个深坑,置祖珽于内,桎梏不离身,夜以芜菁子为烛,熏瞎其眼。</p>
侯胜北心想,张良深通明哲保身之道,功成身退从赤松子游,会把自己搞成瞎子吗?</p>
祖珽,你还差得远哪。</p>
齐主高纬即位,念及祖珽建言自己登基的旧日恩情,就流囚中除为海州刺史。</p>
祖珽乃遗书于陆令萱之弟自荐,和士开亦以祖珽有胆略,欲引为谋主。</p>
因而抛弃旧怨,召入朝中,复为秘书监,银青光禄大夫,加开府仪同三司。</p>
侯胜北听完,觉得啼笑皆非。</p>
要说祖珽是个佞臣吧,他敢于告发不正,直指太上皇帝之非。</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