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自然是年初时那一场重病。</p>

这朱翊钧知道。</p>

也是从那一次痊愈后，一眨眼到了三月底才突发狂妄之语，让朱翊钧惊觉他性情大变，乃至于敢抗旨、当面顶撞自己。</p>

后面甚至经郑梦境提醒，他还觉得这逆子是不是邪祟上身了。</p>

“……病重恍惚时，不知多少次都梦到同一方天地。其中所见所闻，绝异于此间。繁华之处，富庶之处，惊奇之处，直如仙家之地……”</p>

“那自是极乐净土，仙佛之地！”李太后肯定地点头，接过了话茬，“四月末，我再召见常洛时，也只当个趣谈听听，当他是一片孝心……”</p>

朱翊钧记得，因为从那天开始，李太后一连见了他几天。</p>

这种情况搞得自己和郑梦境也有点紧张，又正值王德完妄议宫禁是非。</p>

盛怒之下，曾狠狠训斥了这小子一顿，差点又想揍他。</p>

“……而后又大梦一场，这回却是噩梦连连。”</p>

李太后连连祝祷：“幸亏菩萨保佑……”</p>

“多亏了皇祖母赐经。”朱常洛点了点头，“梦魇之中，隐隐有佛音，这才将我惊醒过来。恍惚之中见有菩萨解救，这才记起来，正是年初病重所梦天地中一人。其人曾堂上授课，当时所说话语也记了起来。”</p>

“是哪些话语？”</p>

朱翊钧知道是关键处了。</p>

他被魇住的事，朱翊钧自然还记得。</p>

朱常洛看向了他，沉默了一会才道：“儿子只记得三句。”</p>

“其一：如今自是安宁富足，但历史不可忘！历代王朝更替，往往生灵涂炭。其中，又以明末为最！三大征虽胜，然而财计告溃、党争不止、天灾频频、内乱不休，最终落得个末代皇帝朱由检自缢于煤山之终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