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氏像是看不到陈秀兰的脸色似的,已经开始就着杜鹃刚才说的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身大事哪能由着孩子自己来呢?知秋虽然二十三岁了,但是到底年轻,看人没个准。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持家过日子,他可不懂。所以,这挑人哪,还是要长辈掌眼。像我们家长东,最后媳妇也得是我们当爹娘的帮着他挑。要是由着他自己来,光挑长得好看的有什么用?娶回家来当菩萨供着吗?”
陈秀英则道,“确实是这么个说法。像知秋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家里头又不错,可多的是姑娘想嫁给他,人一多了,由着他自己得挑花眼,终身大事可轻率不得。”
两人一唱一搭,话题全绕在知秋身上。
柳老婆子拍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家从不对孩子拘着。娶了媳妇是他们两个人过一辈子,只要是他喜欢的,我们都没意见。这话题且不说了,不知两位亲家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这么一转,暂时把柳知秋的事情揭过去了。
闻听柳老婆子问起她们两个过来的目的,王氏跟陈秀英相视一眼,当即抹起眼泪了。
“还不是这回遭灾的事情。一场大水把什么都冲走了,粮食冲没了,房子也垮了。且不说我们家的果园子损失了一大笔,便是后来修葺房屋,也是跟人借的银子草草搭起来的。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穷的都快没法揭锅了。这不我就想到了小姑子。你们家条件好,我就想着能不能过来借点银子回去周转一下,等过一阵子果园重新种起来,赚了钱之后再慢慢还。秀兰也知道我的性子,不是个会轻易跟人开口借钱的人,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我今天也不会厚着脸皮跑这一趟。”
陈秀英虽然没有说什么,也跟着一块抹泪。
妇人的哭声一下充斥整个堂屋,哀哀戚戚的。
堂屋后头,墙角下,柳玉笙拉了石纤柔跟柳慕秋悄悄遁走。
柳慕秋还不断回头看,想继续趴在那里听。
刚才那两个妇人一直在说知秋的亲事,话里话外,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要持家过日子的人,只把她听得咬牙切齿。
“后面没什么好听的啦,奶奶已经把话岔开,她们再要说也不外就是来借钱,”柳玉笙道,“至于我二哥那里,她们在我二哥身上打不了主意。且不说爷奶爹娘的意见,就是我二哥那一关她们都过不了。我二哥能是个被人拿捏的?”
柳慕秋想了下男子的性子,平时虽然看着单纯大大咧咧,可确实不是个会被人拿捏的性子。
他想要做什么,从来很明确,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轻易动摇,改变主意。
就说亲事上,如果知秋是个轻易就会妥协的,现在怕是早就已经成亲,孩子都能满地爬了,哪会拖到二十三连个对象都没有。
想到这里,柳沐秋放下心来,悄悄松了一口气。
回到内院,石纤柔揶揄,“小白莲,你看你汗毛都竖起来了,像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母鸡似的,看到那两个姑娘青葱水嫩,担心知秋被勾了魂?”
柳慕秋垂眸,轻道,“那两个姑娘模样生得好,又是囡囡外祖家亲戚,能被她们带过来相看,想来人也是极好的,若是知秋真看上了,便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哪有我置喙的余地。”
柳玉笙跟石纤柔同时抽了嘴角,深呼吸,“咱家不兴对家人说话都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说什么,不用那么完美。慕秋,说人话!”
柳慕秋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来,脸色倏然变得阴沉沉,连语气都透出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那两人算什么东西!长得没我好看身段没我好声音还没我好听,装模作样连做个小白莲都不合格!我看她们不顺眼,看到就想撕!”
“……”石桌旁静默片刻,笑声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