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柳玉笙将贴身跟着的侍女遣退,不做旁听。
这个举动让中年人跟少年放松了些许,眼底浮出感激。
相顾无言,片刻后,少年拿起旁边的断木枝,在地面上画了几下比划。
柳玉笙凝目看去,是个七字。
“这是,你的名字?”
少年摇头,又点头,看向中年人。
“我家少爷在家中排行第七,这并非他的本名,但是熟悉的人,都叫他小七,也算得是名字。”中年人代为传话。
柳玉笙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少年名字,他今日肯写出七字来,对他的身份略作解释,算得是信任她了。
“夫人此前诊得没错,我家少爷确实曾经被烫伤过嗓子,后来还被人灌了药,之后就再不能说话。”中年人顿了下,看向少年,在少年点头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我跟少爷是逃出来的,倘若不逃,性命难保。夫人说你只管治病,不管其他。听了这些,期望夫人仍然能不改初衷。也请夫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事情牵连上夫人。”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其他大夫,要么是对少爷的症状无能为力,要么,是察觉不对之后连治都不肯帮忙治疗。
只有南菱王妃,觉出异常后还能说出三日后再来这样的话来。
这三天,他们没有离开,而是等在这里,其实也是在下一场赌注。
倘若南菱王妃告发他们,他们就全完了。
好在,少爷赌对了人。
柳玉笙皱着眉头,示意少年再次张开嘴巴,就着白日光亮查看他喉咙情况,“是烙铁吗?”
“是。”
柳玉笙便觉心头揪了下,升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烧红的烙铁,烙进喉咙,这种残忍手段令人发指。
眼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遭受那种折磨,定然生不如死,甚至可以说是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
她没办法想象,究竟是什么,让人对少年下如此毒手。
伸手在他喉咙位置轻按,少年即疼得皱了眉头,喉间发出咕隆呜咽声响。
很硬,是发炎导致的肿胀不退,这种情况,连喝水都困难,遑论说话。
想了想,柳玉笙道,“治疗需要多长时间我不能确定,但是定然不短。他这种情况,需得先将炎症消了,再行后续治疗。你们住在这里,对治疗不是很方便,我帮你们找个地方暂时安顿,慢慢来吧。”
少年眸光微动,深深看了眼柳玉笙,点头。
“多谢夫人仁慈!”
又是这句话,中年人似乎很喜欢说仁慈,柳玉笙揉揉额角,她不过是对自己的患者负责,“我能给你们找地方安顿,但是日常生活所需还需你们自己解决。”
“夫人放心,只要能安顿好少爷,我立即去外面寻事情做,总能填饱肚子。”中年忙道,“只是夫人的诊金药费,恐怕需要等我们筹了银子再行还上。”
柳玉笙点头,“无妨,记个账,日后慢慢还。”
中年人脸抽了下。
“仁医也要吃饭,没有收入我吃什么,不能无偿。”女子看他一眼,加了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年人额头汗都流下来了。
他没有要无偿的意思,只是南陵王妃的话没什么说服力,身为王妃,还能没饭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