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提上来时,看着比之前更加清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已经皮包骨。
眼睛突兀的嵌在脸上,大得有些渗人。
风墨晗瞧向女子时,女子也朝他看过来,那双眼睛似乎总是静静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同样的,看着她时,少年皇帝眼睛里同样没有多余的情绪,她于他而言,跟一个互不相干的路人没有什么不同。
那一夜在皇上心里,似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你跟薛仲究竟是什么关系。”皇帝冷声问。
“皇上不是已经认准了妾身跟他有关系,又何必再审。”女子启唇,淡淡回答。
话语中不乏轻嘲。
风青柏坐在一旁,食指轻点,“来历成谜,身份不明,会调理,懂医术,还会……控蛊。”
说出控蛊两个字的时候,风青柏视线紧紧落在女子脸上,发现了她眼睑处几不可察的抽动。
“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你出自百草谷,是薛仲的人,如今看来不尽然。”
善睐转头,看向风青柏,苍白唇瓣微抿,不发一言。
“百草谷虽为百年医药氏族,于杏林中名望极盛,但是却从来没有涉及过蛊术。从薛仲对于蛊术并不擅长,便可窥出一二。”
“可是她跟薛仲认识,否则薛仲哪来的胆量给自己心口扎上一簪子。”风墨晗讥诮,看善睐的眼神更冷。
“或许他们两人之间,做主的那个并非薛仲,而是她,善睐。”风青柏的话,终于在善睐眼里掀出了一丝波动。
哪怕很快隐去,仍然被两双犀利的眼睛捕获。
同时,也让两个男子身上的气息转为沉肃。
这一审,并非寄望能从善睐口中审出有用的消息来。
敢参与这场博弈,哪个人不擅做戏?不擅掩藏情绪?
他们要的就是从对方每一个细微变化中找出破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善睐的反应证明他们猜对了。
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欣喜。
因为,善睐凭什么能让老奸巨猾的薛仲俯首?
除非,善睐背后有薛仲都惧怕的势力。
到这里,已经无需继续审问下去。
善睐什么都不会说。既然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风青柏便不会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不会对善睐用刑,对方毕竟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
刑罚一个孕妇,他会想到笙笙大腹便便的模样。
而除了善睐这里,能查的地方还有很多。
风墨晗落后些许,没有立即离开大牢,坐在那处凝着女子良久,才起了身。
走到女子面前,他问,“你能不能告诉朕,朕还有多长时日可活?”
女子眼睫轻抖了下,沉默不言。
见状,他没有继续追问,负手离去。仿佛连自己的生死在他眼里,也是可有可无。
“善睐医女的本事,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擦肩而过时,他如是说。
直到身后脚步声远去,再听不见,善睐才垂眸看着越发凸显的肚子,淡道,“在你眼里,究竟有什么,是你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