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再次激动点头。
虽然这般说话其实很耗费心神,但是心里的那点希望,却在女子沉静的面容下慢慢扩大,此刻她真的有种感觉,她跟庄子里面那些同样患上瘟疫的人,兴许真的能治好。
棚子里,三个小娃娃坐在爹爹身边,眼睛挪也不挪的盯着娘亲的方向,看着她跟那个妇人低声说话。
巴豆抬头问爹爹,“爹爹,娘亲能治好他们吗?娘亲会被传染上吗?连洪福齐天的皇帝爷爷都坐得远远的,娘亲离的那么近真的没事吗?”
风青柏还没搭上话,红豆已经嘟起小嘴,“听说越厉害的人越怕死。娘亲敢离得那么近,说明娘亲还不够厉害。最厉害的还是皇帝爷爷。你看他是北苍国最厉害的人,可是他离病人离得最远。古人诚不欺我。”
七七抿着小嘴,用力点头,附和红豆说的话。
巴豆更是用力拍了下手,大声称赞,“红豆,哥哥才发现,原来咱们这里最聪明的是你呀,说的好!说的都是真话!”
风青柏微微侧眸,瞧着三个小娃娃配合无间奚落北仓皇,无声翘了嘴角,眼底划过浅浅笑意。
当真不能小看小娃儿,他们家这三个仅凭几句话,便把坐在那边的北仓皇给气得眼角抽搐,脸色铁青而发作不得。这也是一种实力。
“爹爹,要不我们过去陪娘亲吧,咱们是一家人,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万不可学了别人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更不惜父子相残。唉,人间惨剧就是这样酿出来的呀。”巴豆摇晃着小脑袋叹气。
红豆也道,“哥哥说的对,爹爹我们过去陪娘亲吧。你看那些穿的很好看的叔叔伯伯,一个个跑得远远的,想来他们也不会帮娘亲什么忙。我们要是不帮娘亲,娘亲就是一个人孤身奋战了。”
风青柏伸出大手,在三个小娃娃脑袋上拍了拍,“在这里乖乖坐好,你们要是过去了,凭你们这么吵闹,别说帮上你们娘亲,不扰着她就算不错了。别让你们娘亲分心,乖一些。”
巴豆跟红豆这才消停,乖乖喔了一声,把小身板坐直了。
只是这种安分也只不过是一小片刻,一会之后巴豆又嚷嚷开了。
“爹爹,这里是北仓没错吧。”
“嗯。”风青柏挑眉,等着看儿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奇怪了。这里是北仓,生病的也是北仓百姓,娘亲一个南陵的王妃,为了北仓百姓都能不顾生死,为什么这些北仓当大官的人却一个个都置他们的百姓于不顾?我记得爹爹说过,江山社稷君为轻,民为本,百姓才是国朝的根本。要是连自己的根本都不顾了,那国朝还是国朝吗?
这样的国怎么能让百姓信任呢?百姓们生活在这样的国朝之下,还能安稳吗?”
五岁的小娃儿,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是一个稚儿。
可是稚嫩的声音所说的那些话,从棚子里面一句一句往外传出,落在周围人耳里,却振聋发聩,一声一声敲击着周围人的心。
尤其是围在外围,忧心如焚的百姓们。听着那些字句,皆眼眸剧烈颤动。再看那些从妇人被抬出来之后就躲得远远的朝廷官员,以及从头到尾坐在重重防守之外的皇上时,百姓们颤抖更甚,无数人用力捏起了十指方能克制心头涌起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