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银行的基本模式。
吴东在皱眉沉思,消化着甘奇说的这些道理。
潘国其实没有听太明白,他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甘相公说能赚钱,那一定就能赚钱,我潘国十万贯,一口唾沫一个钉,来,定契约,签字画押!”
甘奇笑着:“一共一百三十万贯的股本啊,先到先得,潘掌柜领了十万贯,还剩下一百二十万贯。潘掌柜占钱庄股本的百分之二,不多不少,来人,契约写妥了,事无巨细都写明白。”
吴东还没有彻底回过神,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觉得这生意可能真要发财,开口说道:“那,那我也出十万贯。”
“好!”甘奇挥着大手,刀笔吏们下笔如神,这入股契约甘奇准备的模本,用最好的纸张,用最好的笔墨,用最好的字迹,写得清清楚楚。
“那我们遇仙楼也入一股,五万贯即可,百分之一的股本。”
“任店领百分之一,也出五万贯。”
此时从门口匆匆奔进来一个人,进门便是大喊:“相公,我刚从燕云回来呢,到处找您,原来您在三司衙门里,听人说相公要做大事,真正抽签,我陈家岂能不出钱?我陈翰领十万贯,全部身家了。”
甘奇转头一看,陈翰回来了,回来得倒是及时,他都不明白甘奇在干啥,进门就出十万贯。
甘奇笑哈哈招手:“近前来。”
陈翰风尘仆仆,到得近前:“相公,刚好今日下官也该到三司报备上任,一并做了就是。”
陈翰调入京了,度支判官,给王安石当副手的副手。这个副手的副手可不好当,如今王安石在三司里也是大动作,所有官员都开始培训阿拉伯数字账目之法,陈翰有得学。
有了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再配合上算盘这种神器,才能真正把一个汇兑天下的钱庄给弄起来,不然汉字账目就太过繁琐了。不过说来说去,也还是得佩服老祖宗发明的算盘,这玩意才是真正的神器。
甘奇也不说生意的事情,只道:“你这十万贯给你记下,你立个契约。身家皆在此,保准你不亏。子瞻子由呢?他们回了吗?”
“下官先出发的,下官不是主官,说回来就回来了,二位苏兄都是主官,怕还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入京。”陈翰答着。
甘奇点着头,也盼着他自己这一党的人赶紧入京,要打仗,就得有人冲锋陷阵,真正要改革朝廷,必须要有自己人做事,否则都是司马光那一类的保守派,甘奇怕是也难以招架。
甘奇有对着满场众人说道:“但凡签了契约的,都还有一事要做。”
“还请相公示下。”潘国问着。
“每一家商户,都派二十个账房来,账房学徒也行,派到三司来培训两个月,到时候都派驻到各地钱庄去。”甘奇这一手,当真高明,一来是人手不够用,能算账的人,在这个时代也是稀缺物种。又要读书认字,又要能计能算。
这个时代,读书认字的想十年寒窗去当官,能安安心心当账房的,本就不多。读书人成了账房,十有八九是生活所迫。或者是商户们自己专门培养的。
还有一点就是甘奇在表达自己完全的坦荡荡,每一家都出人来管事干活,这就完全大公无私了。甘相公是真要做生意,可不是坑钱。
“相公,小人出三万。”
“小人出五万。”
“城北刘家,认十五万贯。”
甘奇摆手:“十五万贯太多了,给你七万吧,否则都不够分的。”
陈翰见得群情激动的场面,还不明所以问道:“相公,这是做什么大事呢?”
甘奇也笑:“你十万贯都出了,你还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陈翰挠挠头:“做慈善?”
甘奇笑着,也不答,这陈翰真是堪用,做慈善他也愿意把身家都拿出来了。这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甘奇表示很满意,这陈翰还真是自己人了。
陈翰,有做银行行长的潜质,保准把甘奇这点钱看得死死的。
见得甘奇不答,陈翰又道:“还真是做慈善啊?回家得好好与我父亲说一说,这十万贯钱,怎么也得弄出来才行。”
契约一份一份在写,甘奇起身,说道:“诸位,明日里把钱送到三司衙门来,交给王介甫,到时候我家那宅子会变成钱庄,以后账目往来,生意往来,汇兑往来,皆往那里去办。”
众人点着头,王介甫是谁,众人是知晓的,新上任的参知政事,三司的主官。这笔钱交到他手里,越发稳妥了。
陈翰却问:“相公,那往后您住哪呢?”
“已经在内城寻到宅子了,换一个大点的宅子。”甘奇想换个宅子的事情,拖了许久,终于成了。以前那宅子,还是甘奇没当官的时候就买了的,如今是真不够用了。
甘奇又道:“诸位,还有一事你们得帮忙到处说一说,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把钱存进钱庄里,存进来的钱,皆有利息,年利百分之二。也就是说一百贯钱存在钱庄,一年后可得一百零二贯。望诸位周知汴梁,周知汴梁!”
生意开始了,面前这些大商户就是第一对象,虽然是让他们周知汴梁,其实更是让他们周知自己。
年利率看起来不高,但是对于这些大户来说,那就高了,一万贯一年不动,赚两百贯。这些人以前赚了钱,都得在家中挖个大地窖,锁了又锁,锁了还长铜锈。而今不一样了,存一万贯,一年白给你二十亩地。
放在普通百姓家,存十贯,一年也得二百钱,二百钱虽然不多,置办几个小家具也不在话下。
储蓄,就是这么来的,越多越好,越多越发财。
“得嘞,相公放心,我潘国先存个一万贯试一试。”潘国是真的努力。刚才还说砸锅卖铁弄个十万贯,此时又能多一万贯来存了。
努力也得有回报不是,甘奇回报来了:“诸位先不要走,签好契约,都去潘家酒楼,本相做东,不醉不归。”
“那哪能让相公做东,我潘国做东。”
“别,下次潘掌柜再邀,本相必到,此番本相做东。”甘奇给了潘国一个更大的面子。
潘国大喜,连忙作礼:“那小人就不与相公争了,下次小人备上一桌山珍海味,到时候再请相公赴宴。”
“好,如此说定。”甘奇笑着,还拍着潘国的肩膀。大概是一笑泯恩仇了,社会毒打的那一节,从此揭过。
“相公,那这钱庄取个什么名字呢?”潘国问了一语,他敢如此随意发问,就代表了他知道两人关系亲近了。
“嗯……四海吧,商通四海,便是四海钱庄。”甘奇本想说九州的,忽然一想,九州不是天下,若是以后能在海外也看到这个钱庄的身影,那就有趣了。
“好,相公之才,冠绝天下,取个名字都如此文雅,佩服佩服。”潘国竖着大拇指,这句马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