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人只是说对了一半,”李自成笑道:“伍少陵、赵峰依然是镇守太监与卫指挥使,但那是对朝廷而言,明面上的,真正掌控西宁的,自然是我们。”
“挟天子以令诸侯?”梁文成一下子明白了,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个李自成,果然是他认识的那样,起兵之前就谋划好了,这样危急四伏的西宁,一招就化解了,幸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万难,他还有些担心,“自成,别说士兵,就是城中的百姓,也会将西宁城易主的事传出去,再说,王国死了,甘州恐怕也不会善了。”
“所以我要在夜晚解决问题,天明之后,四门照常开放,百姓不会有明显的不适,议论、疑问也就少些,”李自成顿了一顿,又道:“至于王国的事,他在前线视察时遭到蒙古人袭击,生死不明,以此向甘州搪塞过去,甘州与西宁相距数百里,来回求证,数次扯皮,已经不知是猴年马月事了,这儿正好有蒙古人的首级,胡乱送几个过去,先应付了甘州,免得他们疑虑。”
“可是,甘州和朝廷迟早会发现的。”
“等甘州与朝廷发现,我们早已在西宁站稳脚跟,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抓紧扩军、操训,只要朝廷的粮饷及时,士兵的数量就会有序增加。”
“粮饷?自成是说,朝廷还会拨付粮饷?”梁文成抓住了李自成话语中的潜台词。
“是呀,伍少陵、赵峰犹在,好端端的,朝廷自然会继续拨付粮饷,朝廷难道舍得放弃西宁吗?”李自成得意地笑笑,就像饥饿了半天的狐狸,忽然抓住送上门的鸡仔。
“自成,真有你的,”梁文成忽地从座椅上起身,翻身拜到在战场面前,“自成,谢广则已经伏诛,第六百户现下缺少百户官,属下请求担任这一职务。”
“快快起身,”李自成慌忙离座,将梁文成一把扶起,按在椅上,“梁大人有话尽管说,不消如此多礼。”
梁文成重新落座,眼神却是充满期盼,“自成,如何?”
恰好此时官衙外传出了脚步声,应该是马有水送早点来了,李自成指指官衙门口,“第六百户官,另有其人,”随即笑道:“现在的西宁军镇,是以百户为单位,百户官需要在战场冲锋陷阵,梁大人从军多年,军事经验丰富,岂是这些毛头小子可比?”
马有水端着一个大号的盘子,盘里盛着大块的咸羊肉,“大人,早点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两名亲兵,都是提着饭食。
李自成低头一看,除了马有水的那盘咸羊肉,还有八个馒头,四个肉包子,四个白煮鸡蛋,两样小菜,以及两大碗辣糊汤,品种不多,却是清清爽爽,又能管饱。
两名亲兵出了官衙,只有马有水侍立在身侧,李自成向梁文成举手示意,“梁大人,请!”
“自成,请!”梁文成见李自成拒绝了他的请求,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忽地发现李自成丝毫不在意,心念一动,“自成难道对我另有安排?”撕下的一片馒头,正要丢入口中,手指僵在空中,微微张开口,定格成一个贪吃的画面。
“对,梁大人,我的确另有安排,”李自成大笑,“梁大人继续担任卫里的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梁文成这才想起李自成所说的伍少陵、赵峰继续担任原职的事,还以为李自成让他在卫里的军官中切入一根钉子。
“西宁军训练时间太少,需要加强训练,况且扩军势在必行,将来军队又会分散各处,监督军队纪律和训练的事,就靠梁大人了,将来梁大人不要抱怨四处奔波才好。”
“不会不会,我就劳累命,若是让我闲着,反而会闲出病来,”梁文成原本就是主官军纪军训的事,这次算是原职原岗,并不陌生,“自成,那我什么时间上任?”
“梁大人别急,等士兵部署到位再说,”李自成看到他着急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此外,原先的军律《十七禁令五十四斩》,虽然涵盖全面,但内容繁多,梁大人能不能将这些军律简易化,让士兵们好懂好记,一句话,让士兵们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梁文成皱皱眉头,这可难倒他了,要是上了战场,身先士卒,他不皱半下眉头,可是这些文字游戏,他却不擅长,“自成你看,要不你设计好了,我让士兵们执行?”
“哈哈,梁大人,”李自成指着他的鼻子大笑,“还说服从命令,我刚给你派了差事,你就推到我的头上?”
梁文成也是嘿嘿一笑,“我就这么点能耐,哪里比得上自成你的脑子?”
“好吧,就叫‘士兵以服从为天职’,军官指到哪就要打到哪,不对,不光士兵,军官也要服从命令,下级服从上级,那就改叫‘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你看如何?”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梁文成轻声念叨着,“好,简单,好懂,又好记,士兵不需要知道战斗的具体部署,只要服从军官的指挥就够了,好,就这了!”
“此外,我们以前的战斗口号,乃是‘杀强盗’,那是对付的事蒙古人,蒙古强盗,以后我们的对手,更多的恐怕是汉人了,必须确立新的口号,梁大人回去之后,仔细斟酌,看看选用什么好。”
“是,大人,属下坚决服从大人的安排。”梁文成说吧,自己就笑起来了。
“梁大人不要以为这样难以建立军功,将这些琐事做好了,就是军功,此外,梁大人巡视各处,对各个百户,甚至是士兵都比较熟悉,一旦要进行大的战斗,还需要梁大人统一协调指挥。”
“属下明白!”到了此时,梁文成才吃出早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