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李自成心中一动,如果西宁的百姓保持食用粮食的习惯,那恢复农耕阻力就会小了许多,如果百姓完全游牧化,以肉食为主,他们对农耕便会多有抵触,“穆东主经营的粮食,主要来自何处?”
穆青山迟疑片刻,方道:“原本主要来自临近的陕西,但陕西连着数年都是大旱,赤地千里,粮食严重不足,是以草民将目标转向西川,这样路途就远得多,所得亦是有限。”
“天府之国,粮食自然多多,然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得自然有限,哈哈,穆东主,大明粮食产地,主要不是在江南吗?”
穆青山微微叹息,“江南的粮食,自然比四川还多,可是,江南与西宁,相隔数千里,从江南运回的粮食,即使不考虑路途上的损耗,利润也是低廉,几乎就是白赚吆喝!”
李自成微微一笑,“穆东主出生商家,自然深知经营之法,无论何种经营,百姓手中须有余钱,商家才会有赚头,不知穆东主可曾想过开拓本地市场?”
“开拓市场?”穆青山微微皱眉,“小人一向薄利多销,却是不明白,大人所说的开拓市场……”
“薄利多销,乃是经营的基本手法,”李自成轻轻啜饮口香茗,“可是百姓手中的余钱就那么多,就是全部投入进去,穆东主所得亦是有限。”
“小人只是沿着家学,得些为商经验,至于大人所说的开拓市场,小人却是闻所未闻。”
“穆东主的薄利多销,乃是长久之法,总好过杀鸡取卵,然而这就是基本的经营手段,还是沿着前人的策略,试问天下商人,有谁不知?”李自成忽地顿住,思索一会,方道:“若要增加利润,需要披荆斩刺,开出一条路来,比如,成都出产粮食,江南产出丝绸,岭南则是出产上好茶叶,如果运往外地,利润自然可观,对本地百姓来说,也会赚些残羹冷炙,有了银子,才会投入到购买之中,于商家而言,既可以从本地的出产中得到一些利润,然后又可以赚会百姓手中的余钱,又是一番利润。”
穆青山仔细度量,却是长叹一口气,“大人所谓的‘开拓市场’,对商家而言,乃是金玉良言,然西宁贫瘠,并无丰厚物产,百姓都是牧民,唯一拿得出手的战马,又不得私售,牛羊肉又难以长途运输……”
李自成哈哈一笑,这穆青山,还真开窍,可惜,他的眼光,终究脱不出时代的局限,道:“西宁可不是只有马牛羊,俗话说,靠山吃山,西宁这片区域,山岳纵横,到处都是宝,岂能没有出产?”
“山岳?”穆青山低头思索,却是一无所获,低声道:“西宁各类山岳,并不出产黑炭、黄金、红铜,也无铁矿……”
“待得本大人有闲,自会去山中查探一番,协助穆东主开拓商源,”李自成见糊弄得差不多了,遂笑道:“穆东主的商品,最远能到达哪儿?”
“最远?”穆青山想了想,道:“除了四川,商埠也曾到过江南,只是路途遥远,是以不是主线。”
“才到江南?”李自成微微摇头,“若是利润达到三倍、五倍,穆东主是否愿意亲赴岭南?”
“三倍、五倍?”穆青山眼中闪出一道奇异的光芒,瞬息消失,“大人,与商家而言,如果去除旅费,能有五成利润,就值得冒险了!”
“好,好,好!”李自成心中大喜,口中却道:“待得本大人探得商源,再来说道!”
“大人真的有这么好的商源?”穆青山心中存着大大的疑问,自己在西宁已经数代为商,怎会不如这个甘州来的年轻人?若说领兵打仗,可以自叹不如,但于商业一行,实在是……难道他是诳语?
“这个,现在为时尚早,多说无益,”李自成笑道:“咱们还是谈谈眼前的,穆东主,因何将房子送给本大人?据本大人所知,穆东主一向低调,与卫里并无多少来往!”
“这个……”穆青山沉思片刻,方道:“草民听说大人买房,乃是开办学馆,是以愿意资助,不瞒大人,小人自小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知道识字的重要,这才希望大人在西宁推广学堂,让更多的人识字。”
“只是这个原因?”李自成面上含笑,却是用眼角的余光盯住穆青山的面孔。
“确实如此,草民怎敢欺瞒大人?”穆青山起身,长长一揖。
“哈哈,玩笑,穆东主不必在意!”李自成却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既然穆青山给出这个机会,哪怕是饵料,他也要先吞了。
西宁最缺的,就是粮食与银子,粮食的事,已经交给梁文成,银子的事,李自成准备亲自来抓,原本为了稳定开垦耕地,暂时不动城内的商人,但穆青山找上门来,现成的机会,他岂肯放过?
当然,李自成绝对没有杀鸡取卵的打算,要想在西宁赚银子,不但不能打击商家,还要扶植他们的发展,大家合伙发财。
“大人……”
李自成见穆青山有些受窘,遂转移话题,道:“穆东主可知道,我的学馆,只招收女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