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这才放下心来,道:“大人,属下给丁口的二十亩土地,已经分发下去,但同时又规定,今年的耕作,只要完成十亩,就算完成任务,另外十亩,可以来年再耕作。”
“奥,那另外十亩呢?难道暂时做为牧场?”
“另外十亩,属下没有强行规定,由百姓根据实际情况,量力而行!”
“嗯,”李自成微微点头,又道:“楚生为何这般安排,难道是百姓的牧场不够?”心中却道,十亩牧场有啥用,连一只羊都养不活。
“那倒不是,百姓们牧场充足,”楚生道:“乃是因为时间仓促,若是强行耕作二十亩,可能贪多不烂,到时候土地都是侍弄不好。”
“奥?楚生能够想到这些,足见对百姓的事情十分上心,说说看,还有那些新鲜的做法?”
“大人,”楚生得到鼓励,更加放松了,“除了镇海堡附近,属下还预备从堡内迁出一些百姓,在远离镇海堡的地方,为他们寻找新的耕作地点。”
这是扩大耕作范围了,若所有的百姓都居住堡内,耕作的范围只能在镇海堡的四周,只有将部分百姓迁出堡外,重新安置居民区,才能开设新的耕作地点,李自成不禁向楚生多看了两眼。
“大人,”楚生犹豫了一会,终是道:“属下……属下私自允许百姓,在耕作的土地中,种植不超过五亩的青稞……”
“青稞?”李自成这就不懂了,这是原产于青藏高原的作物,“青稞的产量不是很低吗?西宁以前就有种植的吧?”
“大人,青稞的产量的确比不上春小麦,但在同样的土地上,收成总是好过牧业,正因为西宁原本就有种植青稞的,属下才知道青稞是稳产,今年是推行农耕的第一年……若是百姓看到小麦的产量超过青稞,以后自然会抢着耕种小麦……”
李自成的目光投在楚生的脸上,久久不去。
楚生这是风险分担,难道他天生就是经济学家?
自己掌握着后世的经验,才知道西宁可以耕作小麦,但楚生肯定不知道,为防春小麦颗粒无收,百姓陷于无粮可食的境地,他采取了小麦、青稞、牧业三条腿走路的形式,保证百姓的粮食供应,不失为稳妥的做法。
青稞虽然产量低,但它是实践过的作物,百姓的认同感高,小麦虽然产量高,但百姓不能保证有收成,就是李自成自己,,也是不敢打包票,万一西宁和陕西一样,发生大旱呢,谁也无法预知未来。
楚生的做法,用后世的观点,就是“不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小麦收成不好,有了青稞和牛羊,百姓也不至于挨饿。
西宁雨水不多,整个冬季只下了一场雪,持续的时间还不是太长,这对严重依赖淡水的小麦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估计楚生没什么信心,而青稞耐旱耐寒,对雨水和温度要求不高,应该是稳产,正好可以弥补小麦的不足。
李自成忽地想到了关外的蒙古高原,也许那里也有着适合青稞的土壤,可惜生活在那里的人,与藏人的半耕半牧不同,他们完全没有种植业,遇上年岁不好,便劫掠富庶的汉人。
如果不能从汉人这里劫掠到足够的粮食,他们只好劫掠自己人,至少战争可以消灭一部分人口,减少粮食需求。
假如游牧民族掌握了青稞的种植技术,能获得稳定的粮食供给,他们会不会减少对汉人的掠夺?
李自成摇了摇头,即使有了基本的粮食供给,以游牧民族好战的性子,他们还是会向南方“打草谷”,毕竟掠夺比繁琐的种植便利多了,至于说到血腥和杀戮,游牧民族才不会将异族当做平等的人,当然,他们也不会将同族的人当做人看待。
对游牧民族来说,杀戮、掠夺和血腥,是他们的本色,每一名壮丁,就是这样训练成勇士的。
这个楚生,倒是意外发现,沉思良久,李自成发觉楚生正惊疑不定,遂伸出大拇指道:“楚生,你的心机和心思,都用在百姓身上,这才是百姓的父母官!”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