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捣毁格鲁派的教堂庙宇,甚至控制住格鲁派高僧,情节最为严重的,竟然强行不让达#赖转世,希望以此来削弱甚至最终消灭格鲁派,让噶举派重新恢复昔日的辉煌。
乌斯藏内部的斗争,李自成自然管不着,他只知道,现在的乌斯藏,既然内部正在进行剧烈的斗争,对外部的注意力就一定会下降,如果西宁采用渐进的方式,很有可能在不引起乌斯藏地方政权注意的情形下,完成对西宁藏人的同化,这甚至比将藏人驱逐出西宁更为便利。
最大的难题,便是藏人信奉佛教,而且是全民信教,又相当虔诚。
李自成最先要应对的,便是藏人的佛教,他原本将汤若望接到西宁,在百姓中传诵天主教,乃是为了增加汉民族的凝聚力,顺带着将来归化周边的异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崇祯三年(公元1630年)三月二十日,对所有的汉人来说,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了,他们甚至都忘了这一天的存在,但根据汤若望曾经为大明朝廷修订的西历,这一天是四月十四日,正好是天主教的复活节。
对西宁的藏人来说,这一天却是极不平凡,西宁地区佛家最有名望的三大寺庙,塔尔寺、郭隆寺、宏觉寺,在同一日召集信徒大会,所有在附近的信徒均可参加。
塔尔寺的影响最大,庙宇前聚集的教徒也是最多,主要是藏人,也有极少量的汉人。
但塔尔寺并没有宣布大会的内容,等信徒到达之后,再适时公布会议的内容。
聚集在莲花山的信徒们议论纷纷,能参加塔尔寺的大会,是他们最大的荣幸,这些普通的信徒,被寺庙邀请参加大会,这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有特别的邀请文书,寺中的高僧根本对他们一无所知,但那有什么关系,能参加这种盛会,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到了辰时,一向开放的寺门,却是依然关闭着,寺门外的莲花山下,已经聚集了上千的信徒,他们或站或坐,对即将到来的大会,充满着期待。
有几名熟悉的信徒,相拥着躺在山前的斜坡上,懒洋洋地用牙齿咀嚼着那些不知名的青草和野藤,一边憧憬着接下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往年的今日,从来没有开过什么大会,今年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让你来就来呗,过了今日,你想参加恐怕都没机会!”
“就是,没准今日佛祖显灵,凡是参加大会的人,都会赏赐十只绵羊,还有……最好是牦牛,既能吃肉,又能耕地种青稞。”
“如果雨水再多些就好了,青稞的收成也会高些!”老者轻捋已经花白的胡须,双目眯缝着,一副高人的模样。
“我只希望佛祖能赐给我一个美丽的姑娘!”
一名年青人单手竖在胸前,心中却是想着邻家的卓玛,她的歌声比百灵还要清脆,比黄鹂还要柔美,灿烂的笑脸像是大红的鸡冠花,红花的嘴唇,就像一张一翕的喇叭花,两颗明亮的眸子,就像挂在山间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只要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的心里就要激动得发抖,忍不住想要对上几句山歌,可卓玛只是冲着他笑笑,再不肯有更多的表示。
“阿仔,佛祖希望你清心寡欲,安心听去经文,你却只想着姑娘,这般下去,佛祖怎可保佑你?”
阿仔却是不服,“清心寡欲那是寺里高僧们的事,如果都不娶妻生子,那将来还有谁来继承香火?又有谁来给佛祖点上长久香?”
……
李自成赶到塔尔寺的时候,已经快要已时了,他先是走马观花的样子,绕道后山,看到李绩的士兵已经准备完毕,又向山腰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才慢悠悠地来到山前的寺门外。
塔尔寺的大门,正缓缓打开,稍顷,寺主丹增嘉措身着大红袈裟,在数名弟子的陪伴下,昂首阔步出了寺门,目光向前面的信徒一扫。
寺门之外,顿时隔空点穴似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个站得树桩似的信徒,杂乱而安逸。
丹增嘉措清了清嗓子,面露难色,但终于还是用他浑厚的嗓音开腔了,“佛祖的的弟子们,今日让你们来到塔尔寺,乃是因为本寺的两位活佛,阿嘉和却藏,染上了不治之症,本寺虽然竭尽全力向佛祖祷告,无奈……阿嘉和却藏,已经昏迷了数日,一直不曾醒来,所以,今日的大会,便是为两位活佛祈祷,也许佛祖看在众多弟子的份上,能让两位活佛重回人间……”
“啊……”信徒们都是大惊,活佛虽然转世,但两位活佛不过三十出头,正当人生壮年,为何却突然……既然连嘉措都没办法,他们这些普通的信徒又能如何?
丹增嘉措却是一挥手,寺内便有弟子抬着两尊担架,弟子将担架放到寺门外的缓坡上,让两位活佛头上脚下。
最前面的信徒们都能看到,两位活佛,面如死灰,双目紧闭,脑袋柔软的歪在一侧,毫无半点生气,若不是覆盖在身上的被单微微起伏,谁也不相信两位活佛尚未转世。
虽然极为诧异,不过,信徒们还是在丹增嘉措的带领下,集体为两位活佛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