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之焕起初吓了一跳,但想了想,自己已经被西宁军生擒,想要活着出去,只怕不可能,即便不知道李自成的故事……既然非死不可,那么在死前明白一些事情,特别是李自成的火器,也不枉了自己这场失败的守城战,“千户大人说吧,我洗耳恭听!”
“哈哈,”李自成大笑,随即道:“当年我们百余人,在甘州左卫训练了不足两月,便被派到西宁,驻守镇海堡,镇海堡内原有数百名士兵,面对蒙古骑兵尚不能胜,我们只有区区百人,没有铠甲,没有弓箭,没有粮饷,连卫里发的兵器,都是木杆枪,这样的士兵……梅大人,若是你带兵,能守住镇海堡吗?”
“这……”梅之焕低头蹙眉,他想起来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西宁卫向甘州求援,甘州认定蒙古人就杀小打小闹,得些便宜边走,是以没有重视,加上甘州五卫自身也没有多少士兵,还要应付讨来河沿岸的蒙古人,随便募了百余士兵,训练了两月,便发往西宁。
甘州此举,实是间接告诉西宁卫,小股蒙古骑兵,必须自己解决,谁想到西宁卫竟然让这样的士兵入驻镇海堡,这……
难怪李自成要造反,实在是逼不得已,可是,他又如何撑了下来?难道蒙古人没有出现吗?
“哎……”梅之焕长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我也有责任……”
“梅大人,在下现在无意追究谁的的责任,若是要追根究源,最终的责任人,乃是朝廷,是朝廷养了这些……”李自成轻笑着遥遥头,“不说这了,还是回到我的故事中,大人镇守甘州边镇久矣,自然知道,我们那百余士兵,怎能对付蒙古骑兵?”
梅之焕也是不解,眼中满是疑惑,蒙古人绝对不会存了悲悯之心,难道李自成得到贵人相助?
“在危险面前,在生死存亡面前,我们这百余人抱成一团,依靠自己的力量,硬是打败了蒙古人,还夺取了数十匹战马……”
“打败蒙古骑兵?”梅之焕的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李自成的话,显然超乎他的理解力,训练不足两月、拿着木棒的新兵,能打败蒙古骑兵?难道蒙古人是一支残兵?绝不可能,李自成他们要是杀人夺马,蒙古人绝对会报复,那他在西宁如何安身?
“梅大人不信?”李自成灌了口羊汤,“咕咚”一口吞下,方道:“当日参将王国死在西宁,我们不是送上三十余蒙古人的首级折抵的吗?”
“王国?”傅欢想起来了,王国去西宁巡视,死在蒙古人的手里,当时甚觉可疑,但西宁交出数十具蒙古人的首级,估计是西宁军发了狠,方才残杀了如此多的蒙古人,看在这些首级能向朝廷换来银子的份上,甘州才没有追究。
“这么说,这些蒙古人都是李千户杀的?”
“人自然是我杀的,”李自成嘿嘿一笑,“梅大人不会不信吧?”
“这……”
“难怪梅大人不信,事后想起来,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李自成便将当日在林中洒水,利用斜坡、弯道等地形,伏击蒙古人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当然,这些灵感的来源,就没必要交代了,“梅大人现在觉得可信吗?”
“这……”
“看来梅大人还是有些不信,”李自成自顾啃着馒头,就着羊汤吞咽下去,“其实,要打败蒙古骑兵并不难,数月前,在下于三角城一役,割了八十二具蒙古人的首级!”
“八十二具?”梅之焕忽地觉得不对,“西宁哪来的三角城?”
“巡抚大人坐镇甘州,看来耳目不明,西宁卫怎么说名义上还是从属于甘州,”李自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下刚到西宁不久,便在西海东岸恢复了大汉时代的三角城,早已给草原打进了一颗楔子,没有三角城,你当蒙古人那么老实?”
“真个如此?”梅之焕紧盯着李自成的脸庞,想要从他清越的脸上找到一丝谎言的证据,可是,他失望了,李自成的脸上,纯洁得就像是初生的婴儿。
“梅大人要不要去三角城看看?”
梅之焕是准备去看看,眼见为实,不过,李自成身上的奇迹,应该不止三角城一处,而且三角城距离甘州,实在是远了些,便道:“老夫自然要去看看,不过,这个不急,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掌控西宁的?还有,西宁军手中的火器,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知道西宁军火器的犀利,就该知道,恢复三角城、打败蒙古人,都不是我的胡诌,”李自成淡淡地道:“别的不说,西宁军那数百匹战马,如果没有蒙古人相送,以梅大人对西宁卫的了解,西宁在一年多的时间,能产出这么多战马吗?以战马为例,可知在下没有一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