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王婉玉侄女,大都督果然记得,”王鹄面露喜色,两道眉毛几乎挤到一起,口中道:“这是王喜兄弟的一番心意,不知道大都督……”
李自成顿时皱着眉,道:“本都督不是让小米说清楚了吗?”
“小人知道大都督的意思,”王鹄恬着脸道:“大都督人中龙凤,在乎自己的清誉,担心别人说闲话,可是,这不是大都督强迫王家,而是王家愿意献上女儿……”
“实话告诉王里长,本都督家中已有妻妾,”李自成摇着头,双目眯成一条缝,“王里长的心意,本都督领了,本都督在此谢过,希望王里长代为转达!”
王鹄见李自成态度坚决,倒是迟疑了一会,幽幽叹道:“大都督,这不仅是王喜兄弟的意思,也是我那玉儿侄女的心意!”
“嗯?”李自成想到当日见到王婉玉的情形,只是上来斟了两杯酒,便乘人不备羞红着脸下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呀,她一直低着头,似乎连目光都没捕捉到,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她便看上自己了?不会吧……
“大都督有所不知,听说大都督拒绝了这门亲事,姑娘哭了……”王鹄的脸上,倒是一片怜惜之意,“这姑娘,小人是看着长大的,既机灵又贤淑,但这次……”
“哭了?”李自成起初倒是心中一动,但随即想到,王婉玉流泪,或许有另外一层意思,这个时代,女孩家的门槛被大脚们跑断了,那是一种荣誉,完全可以向自己的闺蜜炫耀一番,但女方求亲,被男方拒绝了,那可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自己拒绝王婉玉的时候,一再交代何小米,不要让外人知道。
或许王喜先前便告诉过王婉玉,或许王婉玉从斟酒事件上看出端倪,这个时代,女孩子没有读书的压力,在亲事上反而早熟。
王喜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似乎不该赖到别人头上吧?
“是呀,姑娘听说大都督……双眼都哭肿了,”王鹄讪讪地笑,道:“所以王喜兄弟才会求小人做东……”
李自成沉默不语,对于普通的男人来说,没有人嫌女人多了,但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于一般人,军队中大部分兄弟都是光棍,自己的女人太多,似乎不合适,最重要的,自己和王婉玉不熟,只有一面之缘,当时都没太注意她!
“大都督,王喜兄弟知道大都督家有妻妾,大都督因此拒绝,说明大都督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否则,王喜兄弟和玉儿侄女还未必看得上,”王鹄眯缝着眼,偷偷打量着李自成,见李自成无动于衷,遂道:“大都督,天命军不是宣传军民一家嘛?如果大都督娶了小人那侄女,不正是军民一家的体现吗?商南的士绅、百姓,一旦和大都督攀上亲戚,就会更加支持天命军……”
李自成剑眉一挑,道:“奥?”
“小人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大都督勿怪!”王鹄忙拱手表示歉意,见李自成面上没有变色,便道:“大都督,玉儿侄女现在心情不好,大都督能否帮着劝劝……”
李自成道:“王小姐现在何处?”
“玉儿侄女就在小人府上,”王鹄心中一喜,忙道:“大都督,要不,小人让玉儿侄女装饭上来,大都督好言安慰几句……”
李自成点点头,王鹄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再要拒绝,似乎也不合适,万一王婉玉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自己心中也会不安。
王鹄起身,道:“大都督稍候,小人这就过去!”又向李自成拱拱手,方才离开小厅。
稍顷,李自成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非常轻盈,显然不是王喜、王鹄,倒像青衣小婢般畏畏缩缩,走到门口,似乎停顿了一会,随后便是推门声。
李自成抬头一看,王婉玉用木制托盘盛了四个白面馒头,还有两叠精致的小菜。
今日的王婉玉,换上了一件水红色短袄,领口披着缎子彩色云肩,云肩稍长,前面的方角恰好落到胸口,将胸前的微微凸起很好地掩饰起来,下穿竹绿色长裙,只在两侧点缀着小花,自上而下,不下十余朵。
头上依然挽着桃花髻,用一根金簪串起,两侧各有一缕长发落在耳鬓,一直贴到腮角,显得极为妩媚,一双眸子微微下沉,依然看到水雾般迷蒙,眼圈微显淡红,稍稍有些浮肿,应该是用某种脂粉掩饰过。
精致的脸蛋上,几乎没有表情,或者隐隐含着几许怨怒之气,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此刻因嘟着嘴而形成一条上下起伏的曲线。
王婉玉也不看李自成一眼,双手捧着托盘,径自向李自成走来,冷冷地道:“大都督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