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站在营帐外,看着远远扬起的灰尘,不觉冷笑道:“大都督说得没错,果然吃里扒外!”
刘宗敏立在李绩的身侧,悠悠叹口气,“可惜了五十匹好马!”
李绩咬着牙道:“用五十匹马为代价,认识一个人,消除大都督的心腹之患,值!”
李自成回到汝宁城的时候,已经是擦黑了,城门原本已经关闭,看到是大都督,守城的士兵方才打开城门,放大都督入城。
李绩派了亲兵在城门处坐等,见李自成回城,亲兵们立马回去向立即汇报。
李自成刚刚回到大帐,李绩便着了便装过来了,“大都督,张献忠走了!”
“走了?”李自成心道,走了好呀,难道留张献忠在此过新元?在罗汝才的护卫下,他已经放弃了杀掉张献忠的念头,“怎么样,张献忠没有在大营闹出什么事吧?”
李绩的神情非常不满,“罗汝才送了他五十匹战马!”
“五十匹战马?这么多?”李自成有些心疼,河南的天命军没有专职的骑兵,战马非常宝贵,虽然吓走了张献忠,但损失了五十匹战马,代价也是不小,“究竟怎么回事?”
“罗汝才告诉属下,他要借用五十匹战马运输粮食,”李绩道:“大都督曾告诉属下,罗汝才的一切要求,尽量予以满足,所以……”
李自成默然良久,早先为了撵走张献忠,他告诉李绩,如果罗汝才提出什么条件,尽量予以满足,尽快送走瘟神,原先以为张献忠会开口要粮草,没想到是宝贵的战马,他冷声道:“且听罗汝才怎么说!”
李绩小心地道:“大都督,属下去向罗汝才讨要战马吗?”
“不用,”李自成挥挥手,让李绩先回去,“等晚饭后,我亲自问他战马之事!”
“属下明白!”李绩拱手为礼,告辞而去。
李自成草草吃过晚饭,便单独在大帐内召见了罗汝才,罗汝才神色淡定,根本没事人似的,向李自成拱手行礼,“大都督回城了?”
李自成看了罗汝才一眼,淡淡地道:“听说张献忠回湖广了?”
“回大都督,张献忠的确回去了,”罗汝才亦是看着李自成,犹豫片刻,又道:“张献忠认为,大都督一大早就出城远行,是在避见……”
“避见?何来避见一说?”李自成微微皱眉,“昨日视察的时候,便与百姓们有约,本都督不能失信于民,罗将军加入天命军有些日子了,应该明白,天命军一向以民为本,百姓的事情,本都督从来都是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顿了一顿,又道:“本都督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集众人的智慧,商讨张献忠的事,这才不辞劳苦,连夜赶回来!”
“属下明白,”罗汝才小心地道:“可是……可是张献忠不是天命军的人,恐怕不明白大都督的苦心,属下虽然替大都督解释……”
李自成摆摆手,轻叹一声,“他迟早会明白的,只有一直将百姓放在心中的人,百姓才会将他放在心中!”
罗汝才不知道李自成这句话,究竟是在批评张献忠,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忙道:“属下加入天命军的这些日子,的确是看到了,跟在大都督身边,属下受益匪浅!”
“受益匪浅?”李自成淡淡笑道:“听说罗将军送给了张献忠五十匹战马,难道这就是罗将军所说的受益匪浅?”
罗汝才心中一动,李自成果然着人在监视,不是监视自己,就是监视张献忠!
幸好送走了,等李自成回城,张献忠或许就回不去湖广了,至少也会被李自成软禁起来。
他面色一紧,双膝不觉一弯,跪倒在李自成的面前,“大都督,请听属下解释!”
“五十匹战马,在天命军中,不是小事情,”李自成淡淡地道:“本都督正在听罗将军的解释!”
罗汝才心中忐忑不安,“大都督,张献忠命不该绝!”
“如何命不该绝?”李自成沉声道:“难道罗将军以为,本都督要杀了张献忠?如果要杀,张献忠还能出得了天命军的大营?”
“属下愚钝,受那张献忠鼓惑,误会了大都督的意思,”罗汝才趴在地上,五心向地,跟练蛤蟆功似的,“大都督,或许张献忠该死,但不是现在。”
“为何?”
“留下张献忠,可以拖住湖广的明军,”罗汝才道:“张献忠一死,湖广的流寇必定不堪一击,等左良玉荡平了湖广,必会北上,到时候我们会增加一个强敌!”
如果从战略的角度,罗汝才说得不错,有张献忠在湖广牵制,湖广的明军必不会全力北上,河南的天命军所受的压力也会小些。
不过,张献忠死了,湖广的流寇就会灭绝吗?
从神一魁到高迎祥,每一次流寇首脑人物的死亡,都会催生出新的首脑,流寇的势力并不会随着首脑人物的伤亡而削弱。
天命军会害怕左良玉北上吗?
如果不是为了安抚百姓,驻扎西华的杨文岳,恐怕早就不会安生了……
不过,罗汝才的理由,可以给双方下台的机会。
李自成看了罗汝才一眼,道:“起来吧,战马这种大事,你一个民事副使,是无权处置的!”
“属下知错,求大都督责罚!”
李自成淡淡地道:“你先退下,此事改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