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见田弘遇穿着不凡,虽然年纪老些,但身上的浑身充满着显贵之气,便笑道:“听客官的口音,应该是京师人吧?客官有所不知,此处为金阊,乃是众艳争斗之所,每至天黑,比白日还要热闹。”
“众艳争斗?”田弘遇不解,“这是什么所在?”
店家笑笑,面上现出向往之色,“如果是京师,叫做争花魁!”
原来是娼妓云集之地!田弘遇这才明白,南京、苏州,娼妓以美艳闻名,与京师那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急于赶路,一路上除了美食,都是苦行僧的生活,又是旅途孤寂,遂心中痒痒,笑问道:“金阊之艳,可有什么规矩?”
“规矩?”店家笑道:“苏州不同于京师,一般不论身份,只论银钱!”
“银钱?”田弘遇此番南下,得到沿途府县的周济,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俗话说,鸨儿爱钞,婊子爱俏,”店家大笑,以为田弘遇是富商,便道:“亦有那艳女喜欢上年轻有才之人,但她们身价很高,才子即便心仪,恐怕也是财力不足,真正的头魁,还是等待富商!”
田弘遇一时心动,便辞了店家,回房收拾一番,扮做京师南下的富商,又怀揣数千银票,也不带护卫,独自出了店门,只往热闹处闲逛。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了不少路程,但他对金阊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的婊子可人,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当街打听。
四顾之下,左手边出现一所高大的庭院,庭院门前亮着两盏灯笼,借着灯烛的光芒,田弘遇看到,门楣上挂着“天香院”三个烫金大字,里面隐隐约约有姑娘的笑声。
与各种热闹的青楼不同,天香阁的门前,并没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迎接客人,只有一名年轻的小厮立在灯笼下,遇上客人走进,方才躬身将客人请进去。
田弘遇在京师的时候,各大胡同里可是常客,知道这个天香院,表面上不是最热闹,但却是最有档次的,院子里的姑娘,恐怕也都是绝色佳人。
他在门口徘徊片刻,整理了衣装,便朝天香院的正门走去,小厮虽是迎过来,面上却没有谄媚之色,只是习惯性地躬着腰,“这位客官,是要进天香院找乐子吗?似乎面生得很……”
田弘遇凝眉道:“天香院是不是找乐子的地方?难道只有熟客才能进吗?”
“那倒不是,”小厮见他衣着华贵,又是一口京腔,也不敢怠慢,忙道:“客官,里面请!”
田弘遇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昂首递过去,“你们天香院的头牌是谁?”
“客官要点头牌?”小厮看了眼手中的银锭,收回怀中,道:“客官来迟了,这个时候,头牌已经有了客人!”
“你只管说头牌是谁,”田弘遇心道,自己是皇亲,难道还有人敢和自己来争不成,不过,皇亲的身份,也不该轻易显露,“能不能见到头牌,那是我的事!”
“本院的头牌,叫陈圆圆,可惜今晚不在院内,”小厮自然不敢与客人争执,将田弘遇迎入门内,躬着身道:“客官是要等圆圆姑娘回来,还是由小人另外安排姑娘陪着?”
田弘遇既然入了天香院,自然不愿放弃头牌,便皱着眉道:“圆圆姑娘什么时间回来?”
“客官,这可说不准,那得看客人的心情了!”
田弘遇虽然骄横,但总不能将陈圆圆从别人的床上拉起来,再说,客人将陈圆圆带去哪儿,一时也说不清,便道:“先安排一个年轻俏丽的姑娘,银子不会少你的,等圆圆姑娘回来了,你再通传一声!”
“小人知会得!”
小厮先安排田弘遇在侧厅喝茶,自己告辞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阵香风进来,指着身后的姑娘道:“客官,这是我们院里仅次于头牌的顾寿姑娘,原本身子不利爽,不打算接客的,小人见客官非等闲之人,只得央求了姐姐……”
田弘遇看那顾寿,也就十六七岁模样,但模样倒是生得精致,脸蛋、颈脖之处的皮肤又白,心中已经几分喜了。
至于小厮说的,仅次于头牌的红人,他自然不会相信,不过,这个时候,能有这等模样的姑娘,已经很不错了!
田弘遇将目光收回,冲小厮点点头,小厮忙道:“姐姐,快领客人回房休息吧!”
顾寿看了田弘遇一眼,低下头道:“客官请随奴家后面休息!”也不等田弘遇,自顾转身,向门外走去。
田弘遇紧走两步,赶上顾寿,随着她拐过两道长廊,方才来到一所幽僻的小厅前,顾寿稍稍福了一福,道:“客官,请!”
小厅内亮着灯,看起来简简单单,一张靠窗的梳妆台,中间放着一张小型的八仙桌,几把木椅,两墙交角处,有一个木制的橱架,橱架上摆着一些常用的物事,都是擦得干干净净。
小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耳门,耳门都是虚掩着,不知道哪一间才是顾寿的卧房。
田弘遇有些奇怪,明明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婊子,顾寿为何十分冷淡?根本没有常见的谄媚,“姑娘如此冷淡,是担心在下付不起银子?”
顾寿给田弘遇泡了杯热茶,放到中间的八仙桌上,轻蹙眉心道:“刚才小厮不是说了吗,奴家身子有些不爽,如果怠慢了客人,不是奴家本心,客官勿怪!”
说的什么鬼话,身子不爽还会出来接客?依着田弘遇的性子,早就掀翻了八仙桌,不过,这次出来,是为贵妃祈福,能少一事便少一事,过了今晚,大家便是陌路人,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顾寿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