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遇上难事,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都指望不上,朱由检干脆退朝,单独在乾清宫召见了陈新甲。
陈新甲接到朱仙镇大败的讯息后,已经想好了对策,该杀的杀,该罢的罢,该安抚的安抚,该起用的起用。
朱由检在乾清宫召见,显然是为了开封的事,陈新甲行过礼后,不等朱由检问询,便道:“皇上,朱仙镇大败,总有人出来承担罪责!”
朱由检淡淡地道:“为何要杨德政、方国安承担罪责?他们二人不过两万士兵,恐怕承担不起如此罪责吧?”
“皇上明鉴拥兵自重的倾向,杨督师在湖广的时候,都很难镇住他!”
“难道任由左良玉胡作非为?”朱由检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此为以肉饲虎,久之岂不为大明之祸?”
“皇上息怒!”陈新甲知道,要说服朱由检,最难的便是左良玉的事,如果左良玉的事说通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左良玉有不臣之心,天下皆知,如果皇上逼迫过重,左良玉很可能投入流寇一伙,那时不仅河南,湖广的局面也是万难控制,如果稳住左良玉,必要的时候,让左良玉去对付河南的天命军,则河南、湖广均是可控的局面,望皇上三思……”
朱由检微闭双目,默然良久,长长叹了口气,却是一言不发。
“皇上,左良玉非但不能处置,还要安抚,”陈新甲小心地道:“只要稳住左良玉,河南、湖广就在朝廷的手中,至于左良玉,”他偷窥了朱由检的脸色,见神色不善,方道:“必要的时候,找个机会,就像陕西的贺人龙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诛杀了,左良玉部的士兵,才会落入朝廷的手中……”
说到贺人龙,朱由检的双目微微张开,孙传庭以召开军事会议的名义,诱捕了贺人龙,在出示圣旨后,当众诛杀,贺人龙所部也被分解至陕西军各部,并没有造成不利的影响,反而督促陕西军各部更加为朝廷卖力。
“左良玉的事,陈爱卿可有处置的法子?”
“皇上不必担心,处置左良玉的事,迟些再说,现在关键是开封之围,”陈新甲见朱由检出现松动,便抛出一枚诱饵,“依臣下看,丁启睿无法统御左良玉,倒有一人可以。”
“爱卿说的是谁?”
“侯恂!”陈新甲道:“只有侯恂,才能降得住左良玉!”
“侯恂不是在刑部大狱吗?”朱由检心中犯了嘀咕,为何陈新甲推荐的人,总是在监狱中?傅宗龙、孙传庭,现在的侯恂……
难道自己一直在犯错误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是皇上,怎么可能会犯错?一定是这些人的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缺点……
他瞪了陈新甲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陈新甲知道,皇上在等他说,便小声道:“侯恂此人,本身没有多少才能,让他出任平贼督师,实在是不太合适,”见朱由检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硬着头皮道:“可是,左良玉当年是侯恂提拔起来的,侯恂对他有知遇、重用之恩,只有侯恂才能驾驭左良玉……”
朱由检沉默许久,看了陈新甲一眼,轻声道:“以侯恂取代丁启睿?”
陈新甲知道,丁启睿当日是他推荐为平贼督师的,他不能打自己的耳光,便道:“丁启睿出任平贼督师,应该是更加合适,可是,如果无法统御左良玉,便是杨督师再生,也无法将各地的兵力集中起来,平贼更是遥遥无期……”
朱由检已经被开封的事弄得十分烦躁,一旦丢了开封,大明只剩半壁江山了,可是要守住开封,天命军又是苍蝇似的不停叮咬,只要能守住开封……他微微点头,道:“就依爱卿,这个丁启睿,连尚方天子剑、官印都弄丢了……朕下旨免了他平贼督师,改由侯恂接任,此外,发库银十五万两,让左良玉犒赏属下的将士!”
“皇上圣明!”陈新甲离座,匍匐在朱由检的面前,为示感激、激奋之情,额头在地面的金砖上叩得“咚咚”直响。
“爱卿平身!”朱由检感觉做了件得意的事,得到臣下的夸赞,心中也是十分高兴,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陈爱卿,左良玉新败,即便侯恂出任平贼督师,怕一时也解不了开封之围吧?”
“皇上说得是,”陈新甲心中稍定,说话更加利索了,“湖广兵、保定兵新败,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不过,皇上可以调山东兵,还有陕西,孙传庭能诛杀贺人龙,必然掌控了陕西……”
朱由检见陈新甲侃侃而谈,心中甚喜,关键时刻,还是陈新甲为朝廷解困,陈新甲所有的建议,都是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