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自然知道高干要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最想知道什么,他收敛了笑容,语气略有些沉重道:“骠骑大将军的吩咐,畴自然不敢轻慢,月前就已开始筹备,这几日那刘和之所以卧病在床……”
他口中的骠骑大将军,自然便是袁绍。
年初朝廷发出敕令,大汉天子刘协钦命袁绍升骠骑将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实则都是出自于董卓的手笔,但对于此袁绍并没有拒绝接受,而在之前除了一个渤海太守和一个西园八校尉的中军校尉,袁绍再无名义上得到承认的职衔,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一个问题,如今却是可以直接改称他骠骑大将军了 。
骠骑将军大汉军中仅次于大将军的军中职衔,而且骠骑将军曾经乃是冠军侯霍去病的wèizhi,可以说代表着一种无上荣耀,高干这些手下都是与有荣焉。
不过此时高干可没在意这个,田畴话还没说完,他便脱口而出:“都是你的手段?”
田畴点点头,道:“畴一直都想为骠骑将军分忧,这刘和看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物,无法影响到幽州乃至河北的局势,但那只是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要知道,有些人死了比活着还要有价值。”
高干人比较稳重但不代表他的思维迟钝,他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田畴话里的意思,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摇摇头啧啧道:“想必打死刘虞父子也不会相信。他们信任有加的竟是如此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田畴淡淡道:“从前我为刘幽州鞍前马后、出谋划策,从来无有怨言;如今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便自然抛却过去,全心全意为骠骑将军做事。”
他投奔向袁绍,为的是能全自己的大志,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某种程度上说这比之为荣华富贵改换门庭的那一部分人要好许多,虽说手段都不见得光明,所以哪怕是为此受一点儿高干这个袁绍在幽州的代表的气也没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但这不代表田畴完全没有了脾气。他的脾气便是他的尊严。他的底线,而谈及对于刘虞父子这心中最愧疚的两人,田畴也有些发毛。
高干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立刻点头抚掌笑道:“不错、说的不错。你我现在都是骠骑将军的人。相信只要一心为骠骑将军办事。将来富贵荣华、平步青云都不是难事。”
高干自然不知道田畴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田畴也不会刻意去解释,那样未免显得太过于矫情了些。他只说道:“本来这刘和前几日不过是偶染风寒,他的体魄虽不如高明的武将那般健壮,但也没有如此弱,不至于小小风寒就让他彻底倒下,如今身体越来越差,便是因为畴准备的这种药物。说它是毒药,但单独拿出来哪一种,都没有毒,只有当这三种本都是普通的草药配合在一起时,才会发挥效果。过不了多久,待到毒入骨髓,便是神仙也难救治刘和,如此卫将军交代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一半了。”
高干没有打断他,听着他继续说那所谓另外一半,而田畴也是完完整整,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合盘托出,最后他还总结似地笑道:“如此一来,那天下人都会以为,是那公孙瓒害死了刘和,加上之前对于其害死刘幽州的谣言广泛传播,这两相联系起来,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都死在他手上,而到时候骠骑将军便可以以讨逆、为宗室报仇为名,兴兵剿灭公孙瓒,甚至连韩馥也可以一并拉过来,而朝廷与董卓那边,也会无话可说……”
哪知道高干听了之后,却是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干得很不错,骠骑将军会记得你的。”
田畴表情一滞,不禁皱了皱眉,心头有些不喜起来。
外人都道他对刘虞忠诚,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筹码让他背叛,他可不希望世人只是将他定位在一个忠臣而非是一个能臣的形象上,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而与高干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这短短片刻时间的相处,却让他内心感觉很是苦闷,因为他看得出高干这人虽然没有名门子弟的高傲,不会盛气凌人,但也不会与不熟悉的人过于亲近,当然若真是被看重的人,他也会放下身段,可对自己的态度,却明显有些不冷不热,许多事情也不会更不愿与自己讲。